那小兵領命,打馬先去了。
這守城官也只能硬著頭皮陪同燕北一行往皇宮的方向去。
因為燕北等人進城的時候,故意在城門外造勢,所以訊息擴散的很快,他們這一路走得不快,這會兒大胤來使要求接他們的宜華長公主回朝探親的訊息已經不脛而走,傳遍了大半個皇都,許多百姓都從四面八方趕來,追著隊伍瞧這難得一見的熱鬧。
等一隊人馬被擁簇著到了皇宮外面的時候,身後還跟了一大票百姓在指指點點的議論。
宮裡這邊,梁帝本來就已經身體老邁了,前陣子出了宜華的事情之後,他更是大受刺激,當場就吐了血。
只不過為了穩定人心,這訊息他壓下了,甚至於連梁元旭都沒告訴,只是再如何強撐,身體也如強弩之末,這陣子精神十分不濟,早上上朝之後,就幾乎沒有精力再做別的,都是在寢宮休養的,奏摺交給了梁元旭去批,朝政囑咐了幾位重臣協同梁元旭先行處理,只把最後定好的方案拿給他御筆親批。
他這已經儘量的不管事了,可即便是這樣,身體也是每況愈下,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這天的一整天,他又幾乎是昏昏沉沉的整天都躺在龍床上休息。
宮外傳來的訊息先是被報到了梁元旭那裡,他也十分吃驚……
實在是因為大胤方面這次的提出的這個要求實在是太過強人所難了。
“古往今來,哪有這樣的道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若是這就放了賢妃回去,大胤這是將我朝的顏面置於何地?”同在御書房偏殿陪他處理政務的一位老大臣當場就發了火,破口大罵。
梁元旭也是眉頭深鎖——
他自認為和蕭樾之間是有交情的在的,可是這一次,這麼大的事,蕭樾也沒提前給他通氣兒……
“這事情也不是本王能夠自做主的,還是先稟了父皇吧。”心中飛快的權衡了一遍,他自己一邊親自去後宮給皇帝通稟訊息,一邊就派了心腹出宮,想要仔細打聽好大胤方面這次來的究竟是什麼人,或者其中有無內情。
梁帝最近雖然不怎麼露面了,但每天傍晚差不多這個時候都會見梁元旭一面,聽他奏稟今日的政務,所以聽聞他來,並不曾多想,讓人攙扶著起身,直接就坐在龍床上沒下來。
梁元旭從外面進來,一進門就被殿內一股濃烈的藥味和薰香味嗆得險些窒息。
他緊皺著眉頭死命的忍住了,進去行禮給梁帝請安,又如實將事情的始末告知。
梁帝一動不動的坐在龍床上,垂著眼瞼,臉上皮肉鬆弛,雙目無神的盯著床邊的腳榻,渾身都透著一股死氣。
梁元旭斟酌著遣詞用句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明,他卻毫無反應,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父皇?”梁元旭還以為他是睜著眼睡著了,等了片刻沒聽見他做聲,就試著叫了他一句。
不想——
話剛出口,梁帝卻忽的伸手,用蠻力將離著他較近一側的床帳狠狠的扯了下來。
布料撕裂伴著什麼坍塌的聲響,亂成一片。
正站在外殿的宮女太監嚇了一跳,爭先恐後的衝進來,卻見老皇帝臉色漲成詭異的紫紅色,眼神陰暗又夾帶著瘋狂的怒意在啞聲嘶吼:“他們還敢來?他們居然敢來!”
只這麼簡短的兩句話,情緒和聲音就完全控制不住,音調不斷的拔高,可是他太虛弱太疲憊了,本來準備的咆哮都變了味,成了嘶啞又幹澀的掙扎,像是什麼東西在砂紙上擦過一樣,聽在耳朵裡,就叫人感覺到不適。
“父皇!”梁元旭也嚇了一跳,衝上前去將他從床帳底下扒拉出來。
梁帝卻一把拂開他的手,跳下床。
他這樣的人,居然也完全不顧什麼儀態和風度了,赤著腳,一頭蒼老的困獸一樣焦躁的在殿內來回踱了兩圈,隨後又暴跳如雷的指著殿外的方向嘶吼:“告訴他們那賤人死了!”
宜華被軟禁的事,梁元旭是聽到了一些風聲的,畢竟他現在每日都出入宮門的,所有的訊息都不能完全瞞過他的耳目。
只是——
他卻並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只當是老皇帝為了限制宜華,怕她和大胤方面暗中往來,壞了他朝中平衡。
現在梁帝突然失控成這樣,還一力咒罵宜華死……
梁元旭這才恍然意識到好像有點什麼事情不對了。
“父皇,您怎麼了?”他強行按下心中的不安,上前扶住梁帝顫抖不已的乾瘦身體,儘量心平氣和的勸道:“大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