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寒竹本來是不敢抬頭的,但是被這動靜驚動,轉頭看見皇后娘娘居然捱了打,心中驚懼之餘當場就哽咽著哭了出來:“娘娘,逢春……懸樑了……”
梁帝前腳過來,知道她是王皇后的心腹,直接就叫人按住了她追問給王皇后線報的人,她自知扛不住,自然就招了,結果奉命去尋逢春過來回話,找到逢春的住處卻發現早就掛在房樑上,屍體都冷透了。
逢春剛過來王皇后面前告密領了個大功勞,扭頭就吊死了……
傻子也知道這事情必有貓膩。
寒竹也無法,回來覆命的時候果然就見梁帝的臉色瞬間灰敗下來,即便對方沒有質問她,她也嚇得兩股戰戰,直接跪在了地上再就起不來了。
現在王皇后剛一回來就捱了巴掌,她當然知道必然還是因為這件事,所以趕忙就脫口道出了實情。
王皇后本來是因為梁帝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心中悲憤惱怒,然則情緒還不及調動到臉上,聽了這個訊息就如遭雷擊的狠狠一愣,瞪著眼不可置通道:“你說什麼?”
寒竹用了最大的勇氣剋制,聲音也還是抖抖索索的,又再重複了一遍:“方才陛下過來,奴婢就去後面尋逢春,結果就發現她已經吊死在樑上了,像是……自縊。”
王皇后腦子裡開始嗡嗡作響,突然有點混亂起來。
逢春只是告訴她大胤的晟王妃喬裝混進宮裡來了,哪怕是對梁帝來說,這都不算是個壞訊息,按理來說,這丫頭根本就犯不著自裁的。
現在逢春死了,那就只能變相的證明武曇的話是對的——
這件事裡另有貓膩。
逢春不敢再來她面前當面對質。
她提供的這個訊息本來是沒有問題的,那麼問題就只能出在這個訊息來源的渠道上。
武曇說這是有人要借刀殺人,所以,是背後透露訊息給逢春的人殺死或者逼死了她?
那麼——
那個人,究竟是誰?
“自縊?一定不是!”王皇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表情都透著狠厲的低頭盯著跪在她腳下的寒竹,“去給我查,究竟是誰殺了她,還有今天傍晚前後她都和什麼人接觸過!”
可是她這座寢宮裡,裡裡外外幾十個奴才,每天來來往往進進出出那麼多人,傍晚前後又趕上傳膳……
話是這麼說,可話一出口,王皇后就知道這事情是夠嗆能查出眉目來了。
若是逢春還活著,那麼還有可能撬開她的嘴巴,可偏偏她一時疏忽,現在人都死了,那邊是死無對證,這也就難怪梁帝會惱羞成怒的給了她一巴掌。
王皇后話音剛落,又彷彿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一樣,殿外就有一個梁帝的御前侍衛出現在門口,神色凝重的衝著梁帝搖了搖頭:“陛下,都查問過了,沒發現什麼可疑的。”
王皇后身子不易察覺的震了震。
梁帝揮揮手示意那侍衛先下去,同時目光冷颼颼的盯著她,沉聲怒斥:“你是已經老糊塗了麼?自己手底下的人都能弄出這麼大的紕漏來?”
這個女人,一次次的揹著他行事,與他背道而馳,這本身就已經叫他大為光火。
現在看來,她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算計自己了?反而昏聵至此,連身邊人的反常都注意不到?這簡直就是本末倒置,不知所謂!
該做的她不做,反而成天異想天開的去算計些有的沒的!
若說梁帝之前對王皇后的感覺就只是不喜,那麼毫無疑問,這一刻,已經轉化成深深地憎惡。
王皇后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可是觸及對方眼底幽暗冰冷的色彩,喉嚨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完全發不出聲音。
而梁帝這時候顯然也沒工夫和她在這裡算舊賬,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就大步往外走,一面冷聲道:“最近就不要再出門亂晃了,關起門來好好理一理你自己的宮務吧!”
這是個禁足令!
王皇后一輩子也沒遭遇過這樣的待遇,現在都一把年紀了,反而一再被梁帝狠狠的下面子。
她胸中怒意翻滾,潮水一般,一波壓過一波。
可是——
同時心裡又很清楚,這次她真的被梁帝抓住把柄並且厭棄了,說什麼都沒用。
所以,她就只是用盡全力的掐著自己的手心,不叫自己失聲咆哮出來,或者轉頭追出去。
梁帝的腳步很快,身影很快就融入夜色,消失在大門外面。
金嬤嬤守著王皇后,不住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