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樾跟周家之間的感情,也並不十分親厚的樣子,這一點武曇看的出來,畢竟他回京之後這幾年,登周家門的次數,一個巴掌數不過來,兩隻手也足夠用了。
雖然可以理解為是為了避嫌,不叫蕭昀母子心裡有額外的想法。
但哪怕是做普通的親戚來往——
彼此之間也生分的很。
也許蕭樾並不是很在乎和周家鬧翻,可週太后那裡……
有求於人和做了虧心事的時候,這丫頭的態度一向良好,蕭樾已經習以為常了。
現在看她笑得一臉的諂媚討好,也覺得分外受用,手指颳了她鼻子一下,調侃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話你沒聽過?母后和國公府之間,也是兩回事了。什麼都不必強求,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周太后那邊的具體情況姑且不論,但武曇能顧慮著周太后的立場和態度,這已經是個愛屋及烏的表現了,最起碼可以證明,她是有把他放在心上考量的,蕭樾對此是十分滿意的。
原就是安撫她的兩句閒話,不想——
武曇卻入了心。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就又眨巴著眼睛好奇的問他:“其實……我看母后回宮以後好像也不經常傳召外祖母進宮敘話的,你要說親,陛下要說親的時候,她也沒有提攜周家姻親的意思?”
周家上下,這連著三代人裡,都沒有特別出類拔萃的人才,其實國公府要保持如今的地位,利用周太后的便利,繼續聯姻皇室,是最省時省力的法子。
就算本家沒有合適入宮的女子,可旁支或者姻親裡也總會有的。
但是從頭到尾,周太后和周家都直接繞過了這一茬,誰都沒提。
其實武曇一直都隱隱的有種感覺,總覺得周太后是過分冷情了,跟蕭樾這個親兒子之間若即若離不說,就是和孃家都不太來往的。
也許她是生性如此,也許是在宮裡被磨礪出了那樣六親不認的性格,總歸——
一個人,活成她那種程度,真的不會覺得落寞和不值得麼?
蕭樾垂眸與她對視。
她臉上表情生動,眸子裡的光彩熠熠生輝,渾身上下,每一處都透著勃勃的生機,落在眼裡,就會叫人受到感染,心生歡喜。
其實他明白武曇的意思,只是周太后的事並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何況——
如今時過境遷,有些往事,也不該再提了。
“母后自有她自己的主見和抉擇,她的事,我們不必過問。”最後,蕭樾就只是含糊著這麼說道。
武曇是何等玲瓏剔透的心思,自是立刻就品出了他言辭之間的閃爍其詞。
這麼說的話,就好像是周太后和寧國公府之間也都另有隱情了?
只不過,周太后畢竟是長輩,她又只是剛過門的兒媳婦,既然蕭樾諱莫如深,她就也識趣的不再深究了。
就在蕭樾帶著武曇往宮裡去的路上,宮裡姜太后因為連著派出去兩撥人傳喚武曇進宮問話都被擋了回來,已經大為震怒,知道他們夫妻人在侯府,第三撥人已經派了出來,還派了一隊御林軍隨行。
只不過蕭樾為了趕時間,抄了小路,雙方走岔了路,沒遇上。
晟王府的馬車在宮門外停下來,兩人就換乘了小轎往內宮去。
因為姜太后前面已經派了兩撥人去傳話了,此時蕭樾夫妻也就懶得再跟她兜圈子,轎子就直接抬到了壽康宮門前。
彼時,那宮門之外已經跪了一地的奴才,從木槿到蔣嬤嬤,全都是武青瓊瓊華館的人。
這樣凜冽的冬日裡,就算是在豔陽高照的大白天,連著跪上大半天,這些人也都已經面無人色,如喪考妣。
正月裡在這宮裡出了引火自焚的晦氣事,姜太后大為光火,何況宮裡傳得沸沸揚揚武曇是始作俑者,她堂堂一宮太后居然沒能請動那丫頭,氣得整天沒用膳,午覺也沒睡,一天下來,茶盞就砸了四五個了。
丁卉特意泡了去火的清茶給她,她捧在手裡正要喝,眼見著宮人把蕭樾夫妻引進來,武曇卻是容光煥發,從容自在的一副模樣,頓時就心裡一堵。
因為姜太后點名傳召的是武曇,蕭樾就讓武曇走在前面,他散漫的晃悠著錯後半步跟著。
武曇先一步跨進門來。
姜太后一個沒忍住,就將手上茶盞狠狠的往她腳下一砸,當場怒喝:“你到底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大人物,任憑哀家三催四請的都找不來你?你這是哪裡學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