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若是遇上非常情況,她也是什麼苦都吃得,可眼下的條件畢竟沒艱苦到那份上,再看看擺在她面前的飯菜,也是覺得一言難盡:“好。屬下會安排的,不過今天是肯定不成了,王妃您先將就一晚。”
現在這荒郊野外的,確實解決不了侍女的問題,武曇自然也不強求,捧著粥碗喝粥。
就是一碗白米粥,不過好在雖然稱不上美味,好歹也是煮的軟爛,看著也乾乾淨淨的,尚能入口。
身邊沒人陪著,武曇也不願意自己一個人關在車廂裡吃飯,就大大方方的敞開了車門,藉著外面的篝火照明,慢慢地吃。
外面的侍衛卻很規矩,知道尊卑有別,也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埋頭吃飯,沒人偷看她。
武曇喝了一碗粥,又湊合吃了點乾糧,總算把肚子填飽了,漱口收拾了一番,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又囑咐燕北:“明天你買婢女的時候儘量從沿路的村莊裡買,確認好底細,大的城鎮里人多眼雜,人牙子過手的怕是不怎麼可靠。”
她可是惜命的很。
那位阮先生又慣擅長玩陰的……
這會兒對方正恨她恨得牙根癢癢,等回過神來,保不齊就等著沿路下套呢。
她這麼一說燕北也就立刻明白過來她是在顧慮什麼,卻沒有馬上答應,而是垂眸略思忖了片刻才道:“外人用起來總是不放心的,而且路上隨便買來的也未必合王妃心意,咱們皇都之前留下的探子裡也有女子,這樣吧……屬下這就傳個信過去,讓那邊的木玖把人送出來。咱們這走的慢,他們明天早上一開城門就馬上出城追趕的話,應該不用半天就能追上。”
他是個心思縝密辦事穩妥的,武曇信得過他,自然就不再細問。
這一晚上宿在野外,大家都不太適應,所以就是勉強湊合。
而與此同時,南梁的皇宮裡這一天一夜就更是人仰馬翻,各種亂。
白天陸啟元從驛館回去之後如實稟報了情況,沒搜到人,梁帝自然也是滿心疑慮,當即就又把梁元旭提過去問話。
梁元旭那邊還在糾結自己到底是該盼著能抓到梁晉好,還是祈禱他逃過一劫呢,恍恍惚惚的就被揪到了梁帝面前,結果一進門卻看見地上跪了好幾個做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其中有一兩個還看著分外眼熟。
他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呢,梁帝就順手抓起兩本摺子朝他砸過來,一邊就被氣笑了:“怎麼你自己的人自己這會兒還要裝不認識麼?”
梁元旭是今天攤上大事了,腦子疲憊的很,被梁帝一提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這都是他派去驛館外面盯梢梁晉的人。
這些人被梁帝揪出來了他不怕,反而怕這事情沒個著落和結果,於是趕忙就跪下磕頭:“父皇,這些人確實是兒臣派去驛館附近盯梢的,是為了防止梁晉聽聞風聲之後趁機脫逃。”
剛才被派去長慶殿請他的人沒說陸啟元出宮到底拿沒拿到人,他試圖打聽,對方卻諱莫如深的不肯回答。
梁帝看著他跪在地上的樣子,誠惶誠恐是真,恭恭敬敬也是真,就是怎麼看怎麼窩囊,怎麼看怎麼窩火,轉眼之間呼吸都跟著重了幾分。
陸啟元察言觀色,知道梁帝心情不好,就低聲的提醒:“景王殿下,老奴親自帶人去的驛館搜查,並沒有尋見太孫殿下蹤影。”
“這不可能!”梁元旭猛地抬起頭,眼波連閃。
頭天夜裡他偷偷跑到宜華的寢宮附近,隔門確認武曇的身份,當時自然也仔細觀察過和她站在一起的另一個內侍,當時是因為沒多想,後來阮先生一提醒,他又仔細的回憶了一下——
當時因為隔得遠,對方又一直低著頭,他沒能看清楚面孔,可是那個身量和五官的輪廓隱約是有點印象的。
南梁每年去大胤的使團裡他都會安插人手,去刻意探聽梁晉有關的訊息,很清楚對方現在是個什麼狀態。
那個人,應該是梁晉沒錯的啊!
他待要再仔細追問細節,梁帝已經不耐煩的打斷他:“你這訊息究竟是從何處得來的?”
何處得來的?那位阮先生親口告訴他的唄!
梁元旭像是被人兜頭打了一悶棍,瞬間啞了聲音,低著頭掩飾閃躲的目光。
他身後跪著的那幾個下屬只當他還不肯接受現實,就扯了下他的袖子大著膽子小聲的勸:“王爺,小的們盯了整夜,那驛館裡的確沒有一個人進出過,後來大總管親自帶人去搜的,逐一盤查過大胤晟王妃帶來的隨從,太孫……太孫殿下並不在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