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無法打動她。
她的心,怎麼可以這麼狠?
他隔著這一道宮牆,守了她整整十八個年頭,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可是這一刻,阮先生的心中卻籠罩著巨大的悲哀和迷茫,笑著笑著,眼前的視線就一片模糊了。
不!他是個男人!沒有什麼是需要用眼淚去洗的。
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即將失控,他趕忙咬緊了牙關,稍稍仰起頭把已經逼進眼眶的溼氣都倒回去,片刻之後等到目光清明瞭,才又重新看向站在對面臺階上的女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再重複了一遍:“這不算利用,一點也不算!”
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刻意用後槽牙碾磨過,其中摻雜了千般滋味,可細品之下卻有點分不清他這些話到底是在控訴宜華,還是僅僅是在告誡自己的。
他的內心,可見是十分矛盾的。
宜華還是瞭解他的。
她頭頂門廊上掛著兩頂紅燈籠隨風搖曳,將男人佈滿血絲的眼睛反襯得十分恐怖。
她感覺的到他的不滿和仇恨,但是無可奈何,這個男人太偏執又太自我了,但凡是他認定的事,就再也聽不進任何人的勸。
暗自嘆了口氣,宜華也懶得在和他多費唇舌,只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多說無益,這宮裡不是你久留之地,你趕緊走吧。”
言罷,竟然直接就要轉身往門裡去。
“你等等!”這一次見面他足足等了十八年,阮先生縱然心情再不好,這一刻見她當真馬上又要消失在那兩扇門內也急了,連忙收攝心神稍稍提高了音量叫住她。
宜華頓住腳步重新回頭看向他。
阮先生與她四目相對,卻突然又狠狠的閉了下眼,然後才咬著牙強作鎮定的問道:“宜華,我現在只想知道,如若這次我真的得手,順利的殺了梁帝的話,那麼……我的下場會怎樣?”
言罷,他忽的重新睜開眼,目光灼灼的盯著面前的女人,不想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的細節。
宜華半點也沒有閃躲和迴避,直直的對上他的目光。
她很坦蕩。
卻是沉默……
阮先生剛剛平復穩定了心跳的心臟突然一陣絞痛,他想甩袖而去的,可到底也是義憤難平,就反覆還是自虐一樣腳步穩穩地釘在原地,目光更是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女人,進一步咬牙逼問:“你會供出我來嗎?你會把我賣了嗎?你會借力打力的剷除我、順便幫梁晉也把我這個威脅鋤掉嗎?”
梁元旭不敢供出他來,是因為梁元旭自己摻合了下毒的事,是同謀,是共犯,為了自保,就只能先保他。
可是——
宜華不一樣!
她若是願意,大可以在梁元旭和梁帝兩敗俱傷之後再揭發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到時候他沾染上弒君的重罪,就會成為南梁皇室通緝捉拿的重犯,有了這樣的罪名在身,那麼就算他再開口揭露梁晉身世的秘密,其他人也只會當他是在垂死掙扎做狡辯,不會相信他的。
那麼——
梁晉的危機也就徹底解除了。
這些年裡他一直都不甘心也不願意承認在宜華的心裡,他的分量居然完全比不上一個非親非故的梁晉,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一次次的逼著他就算想要自欺欺人都失去了底氣。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宜華,在等她當面開口給一個答案。
畢竟這樣的事情與他而言太殘忍,她也明知道這些年為了追逐她他幾乎放棄了一切也毀掉了自己的整個人生……
他甚至在想——
哪怕只是為了安撫偏偏他吧,她總會說幾乎好聽的場面話出來給他再留個念想吧?
可是宜華看著他的目光始終平靜無波,縱然一開始沒打算撕破臉,此刻在他不依不饒的追問下卻改了主意,突然出聲問他:“你為什麼要對梁帝和梁元旭父子下手?”
她的語氣很平靜,隱隱的又帶了幾分夜色裡的涼。
問得就是這一天一夜之間發生的事。
阮先生正在心思煩亂的時候,冷不防思緒被打算,目光竟然下意識的閃躲了一下。
他——
避開了和宜華視線的碰觸。
宜華卻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有此反應,根本就沒等他的回答就又兀自說道:“當年我被迫和親南梁,你因此痛恨梁帝,我知道,可你這次做的事卻不是單純衝著他的,為什麼?我沒讓你為我去殺任何人,也沒讓你幫我爭奪任何的東西,你卻一意孤行的佈置安排了這麼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