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還不至於對個小宮女就投鼠忌器,注意到丁卉的神情,就也拿眼角的餘光往後瞥了眼,然後再次懶洋洋的開口:“朕在問你話,德陽那裡你發現了什麼?有何不妥?”
丁卉顫了顫,再不敢有半點的胡思亂想,剛忙收回視線伏在了地上,戰戰兢兢的回話;“回稟陛下,就是……就是奴婢在帶人給公主殿下更衣的時候發現……發現她脖子上有……有像是被什麼人掐過的指印。那指印……指印看著……看著像是男人的……奴婢不敢隱瞞,所以……所以才想去請示太后,看……看是不是需要傳太醫過去確認一下……”
德陽當時死得挺突然的,其實按理說,她就算是失足落水,落水之後也不該馬上斃命,她還時間可以撲騰求救的。當時湖邊雖然沒有人,可今天宮裡的人卻有很多,如果她呼救,真的可能完全沒有任何人聽見並且發現她嗎?
丁卉本來一開始也沒多想,直到發現德陽脖子上的掐痕才後怕的一陣膽寒——
如果她是被人先掐暈了再扔水裡的,或者根本就是直接被掐死的,那麼在死前沒有弄出動靜來就合情合理了。
可丁卉畢竟只是個宮女,有些話她也不好直說,就支支吾吾的。
“呵……”蕭昀聞言,居然沒有半點吃驚,反而聲音透著愉悅低低的笑了起來。
丁卉大惑不解,顧不得害怕,詫異的悄悄又再抬起眼眸看他,卻見蕭昀正低頭反覆盯著他自己的手指在發呆。
丁卉不知道他在笑什麼,雖然小皇帝長了一張好看的臉,並且此刻醉酒微醺,笑起來的樣子都沒了平時的威勢,卻不知道為什麼,丁卉看著他這張賞心悅目的臉卻只覺得有一股寒意正從她後背慢慢的爬上來。
她身體僵硬,呼吸都本能變得細弱起來,甚至想要徹底斂去。
正在惶惶不安間,就見蕭昀終於緩緩的抬起眼眸看向她。
他衝她反覆的展示了一下自己修長的右手五指,眉目間甚至還帶著個愉悅微彎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的說:“就是這隻手!”
丁卉整個腦子都是懵的,完全沒聽懂他在說什麼,只是瞪大了眼睛,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那隻手,遲疑的“啊?”了一聲。
“德陽是被朕賜死的!”蕭昀重複,音調雖然依舊低沉,聲音卻恢復了以往的凜冽。
丁卉如遭雷擊,臉色刷的一白,神情之間滿滿的都是恐懼,可她依舊用了全力支撐,還是保持一個穩跪地的姿勢,而沒叫自己癱軟下去。
而就在那一瞬間,蕭昀眉宇間的醉意就彷彿一掃而空,他目光如炬,滿是威嚴的盯著丁卉警告:“她以下犯上,不僅冒犯了朕,還枉顧身份,犯下大錯,所以朕私下處置了她,聽明白了嗎?”
丁卉被她盯著,就好像是被一頭猛獸盯著一樣,渾身的血液凝固,骨骼僵硬。
她嘴唇動了動,想要應聲的,可是喉嚨卻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掐住了,嘴唇嗡動半天居然都沒能發出聲音來。
蕭昀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德陽是皇家的公主,事關皇家顏面,她犯了天大的錯朕也不會送她去過堂受審。所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母后也不需要知道,沒必要讓她為了這些瑣事再徒增傷心了,記住了嗎?”
“是……”丁卉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惶恐的連忙跪地磕頭,“奴婢明白,陛下用心良苦,奴婢會將這件事爛再肚子裡的,絕對不會再對任何人提起。”
她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蕭昀半俯下身,手撐著額頭又盯了她好一會兒才重新“嗯”了一聲,疲憊的揮了揮手:“去吧。”
“是!奴婢告退。”丁卉如蒙大赦,連忙磕頭之後就火急火燎的爬起來退了出去,走得太匆忙,倒是完全忘了這抱廈裡還藏了個身份不明的女人的事,一直到走出去好遠才想起來,可這時候她已經被蕭昀當面的警告嚇破了膽,保命都來不及,又哪敢去探究別的?趕緊將那件事也強行從腦子裡抹掉,只當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又院裡趕著回了德陽公主那邊去繼續忙碌。
抱廈裡,丁卉走後,蕭昀剛剛才撐起一些氣勢的脊背又瞬間坍塌,他臉上燒得厲害,就雙手捧住臉,手肘撐在膝蓋上緩和情緒。
“陛下,醒酒湯,快喝了吧。”小尤子從食盒裡取出醒酒湯端過來。
蕭昀只覺得腦袋似乎漲成了兩個大,沉重到他脖子幾乎撐不起來,但也還是勉力抬起頭,端過那碗醒酒湯,一飲而盡。
武曇慢悠悠的從屏風後面繞出來,盯著門口的方向若有所思,等蕭昀喝完了醒酒湯她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