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她金尊玉貴的一個侯府千金,有樣貌,有才情,若是存心討好想要籠絡一個男人的心,能有多難呢?可這世上,也總有一些人的性情是不能用常理估算的。
既然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那就不如不要去動那些歪腦筋,省得最後得不償失,反而失去更多。
蕊兒對她這番解釋似懂非懂,不過她對自家小姐一向崇拜,即便還不能領悟,也還是頻頻點頭認可,認真的記下了。
宴會這邊,幾波人相繼回去,先是蕭樾夫妻,再是王修苒,殿內眾人今天都很默契的沒有人談及政務,所以觥籌交錯,氣氛始終保持的很好。梁晉是個自來熟,這會兒甚至已經蹲到北燕陳王的身邊與之划拳,兩個人推杯換盞,都喝過幾輪了,正在酒酣耳熱之際,離開時間稍微長了些的蕭昀也回來了……
這時候他目光已恢復清明,步伐穩健,雖然臉上還殘留了幾分酒氣渲染的紅暈,但確實看上去已經一切如常,又變回了那個沉穩又透著威嚴的少年皇帝的模樣。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姜太后擔心的不行,卻又不能離席去看她,一直很揪心,看他好好的回來了,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又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蕭昀走回來的時候為了不擾亂殿內暢談的輕鬆氣氛,還是直接從後殿進來的,然後進來的第一眼就不受控制的朝下首那桌的武曇和蕭樾看去。
蕭樾還是一副閒散的姿態半靠在身後的柱子上,手裡端著個酒杯在欣賞歌舞。
武曇則是轉過身去和相鄰一桌上的宗室女眷閒談,大約是聊的衣裳首飾之類,兩人談得高興還不時的摸摸彼此的衣裳料子,或者是取下某件首飾把玩。
總之這大殿之中的氣氛其樂融融,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也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有半點的缺憾和不同。
蕭昀心中恍然若失,卻強打精神彎身坐下。
下面的兩國使臣看他回來了,自然注意力就又移過來,又開始不斷的有人上前敬酒。
蕭昀神態自若的逐一應付,眼角的餘光卻控制不住的時時就往蕭樾和武曇這邊瞟。
武曇還是記憶裡的樣子,成天樂呵呵的,眉眼舒展,彷彿和誰都能打成一片,聊到一起去,沒心沒肺的一副活躍的樣子,但其實她也很有意思,你若是仔細觀察她就會發現,她雖然善於交際應酬,能把每個找她攀談表露善意的人都應付的妥妥當當,但卻除非是和她關係特別要好的親友,否則她從來不會主動去找人攀談搭訕……
還是那就話,樂觀開朗就只是她的偽裝而已,她長袖善舞的周旋在那些主動對她示好的人中間,卻並沒有與他們交心或者真正親近,內心裡還是懷有芥蒂,只是面子上不得罪人而已。
至於蕭樾——
上輩子的蕭樾是什麼樣子的?他冷酷無情,高高在上,哪怕是對身邊的人也都從來懶得浪費哪怕是一個眼神。
可是這輩子,他卻像是換了一個人。
尤其在武曇面前,他就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還常常的不吝嗇笑容。
一個人的性格和習慣是不會輕易改變的,蕭昀當然不會認為他是改換了心性,他沒變,他只是為了靠近武曇才刻意戴上了一張面具。
畢竟那個丫頭的防備心到底有多重,上輩子蕭昀就領會的深刻。
她的眼裡只有親情,只有她的那些親人,再額外旁的人想要靠近她,得到她的接納甚至最後走到她的心裡去,那實在是太難了。
蕭樾應該就是看穿了這一點,他為了討好她,為了向她示好,為了哄騙她卸下心防,就這般的曲意逢迎……
那可是蕭樾,殺人不眨眼,翻手為雲覆手雨的北境戰神!
若不是親眼所見,蕭昀覺得自己一定不會相信有一天蕭樾會轉變至此。
他縱然一直不清楚蕭樾之所以對武曇窮追不捨的初衷和真實意圖,但卻也不得不承認——
他會為了一個女人委曲求全退讓到這種地步,這已經不能算是一時興起的遊戲了,這裡面必然是傾注了真心了……
即便再如何的強撐偽裝,蕭昀此刻的心情也很難平靜,他總是不自覺的拿眼角的餘光去偷看蕭樾夫妻兩個,自虐一樣,直至——
這種反常被姜太后都看在了眼裡。
“宴後去找昀兒身邊的人問問,他那會兒不是說要傳召晟王去敘話麼,他們到底見著了沒有,又都說了些什麼……哀家瞧著這孩子的情緒是不太對,莫不是晟王又給他氣受了?”她招手叫了自己大的大宮女上前,藉著換茶盞的機會低聲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