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偏高,站在上面如果有人走近,很容易就能察覺,但同時又不算很高,剛好可以被四周的院牆和高高的樹木遮擋住,院子外面的人看不清。
武曇不喜歡進宮,每次過來又都是行色匆匆的,敷衍一樣的赴宴吃飯然後走人,她壓根不知道這裡還有一座園中園,也沒見過這樣建在假山半山腰的亭子,覺得這亭子坐落的位置挺有趣的,就一邊往上登一邊饒有興致的四下看了看風景。
蕭昀垂首站在亭子裡,聽著身後慢悠悠的腳步聲,心情一時煩亂,一時衙役,一時覺得五味陳雜,又一時覺得堵得慌,總之前後就武曇走了這幾步路的時間,他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又輪迴了一世一樣,內心煎熬無比。
“陛下找我到底什麼事?”武曇登上亭子,在剛進來那裡就已經停住了腳步,直接衝著他的背影開口詢問。
蕭昀的思緒被打斷,他下意識的捏緊了袖子底下的右手,然後迴轉身來。
他這時候的表情看上去已經冷靜多了,可是瞳色沉澱得很深,卻像是席捲了一團風暴,直勾勾的看過來的時候就讓武曇下意識的警覺防備。
她的眸光微微一閃,人是站在原地沒動的,但是微表情卻已經透露了這種戒心。
蕭昀捕捉到了,眼底又有一絲情緒飛快的閃過,但他很快的控制住了,只是咬牙剋制著情緒開門見山的問她:“你二叔的事,除了皇叔還有你們武家的自家人都還有誰知道?”
武曇的心跳一滯,錯愕的驀然瞪大了眼,就算她做好了應付一切的準備,也半點沒料到蕭昀找她來要說的居然是這件事。
不僅僅是他居然知道了這件事,連帶著包括他此時此刻的態度都完全超出了武曇的意料之外。
她下意識的張了張嘴,卻頭一次發現自己在蕭昀面前居然也有捉襟見肘,無言以對的時候。
說實話,武勖的事被拆穿的一瞬間,她是深深地恐懼了一下的,甚至瞬間動念難道是要殺人滅口了……
但是很快的她便意識到——
也許這一次蕭昀並無惡意。
他如果是要追究,要發難,要麼就該拿到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揭穿,要麼私底下堵住了她也該是辭色鋒利的質問逼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半點風波不起的先詢問起其中的邊緣問題來了……
武勖的事,以前是她們武家的軟肋和把柄,而蕭樾幫她處理善後之後,現在也同樣成了蕭樾落在外面的把柄,知道了這個秘密對蕭昀而言絕對是天賜良機,可是——
他現在這種處事態度究竟是什麼意思?
武曇眼神戒備的與他對視,不過既然他都當面斬釘截鐵的揭穿了,她也就沒有必要再否認迂迴,只是反問:“陛下知道了?那麼我可不可以問……這訊息是誰透露給您的?”
她臉上,甚至又掛上了那種沒心沒肺的又燦爛至極的笑容,語氣含笑,透著揶揄。
蕭昀靜默的注視她的臉,頃刻之間就被她這笑容刺激的眼眶發熱。
這一時半刻的,他腦子裡亂的很,很多的記憶,很多的事件盤根錯節的攪和在一起,上輩子的,這本子的,時間倉促,他一時無法理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聽說了武勖的事情之後他第一時間的想法會是想來見武曇,他活兩輩子,曾一度自詡是個運籌帷幄的控局者,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個糊塗蟲,有太對的隱情他根本一無所知……
武勖弒兄通敵,這真的是石破天驚,天大的一件隱情。
他身為一國之君,驚聞這個訊息的時候自然是憤怒的,可是很奇怪,他自己卻清楚的能夠感知道他這所謂憤怒的物件並不是武勖通敵叛國這件事本身,而更多的卻是因為想到了武曇。
他聽到的這個訊息很倉促很籠統,洩密給他的人只是義憤填膺的控訴定遠侯府欺世盜名,頂著個忠臣良將的頭銜卻在行悖逆之事,武勖弒兄之後冒名頂替,做了通敵叛國的叛徒,意圖顛覆整個大胤王朝,而武家現在的這些人卻斗膽包天,在識破了武勖之後不僅不上報朝廷請罪,還聯合同樣目無君上的蕭樾策動邊境一場戰事,瞞天過海的殺人滅口,將那麼大的一項罪名的給抹平了……
即便更細節的東西沒人告訴他,但蕭昀自己也不是傻子,他聯絡這幾年發生的那些是稍微一串聯就能還原出一個百分百接近事實的真相,很容易就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輩子蕭樾提早回京,並且和定遠侯府武家早早的搭上線,後來“武勳”早死,武青林取代他,立下赫赫戰功,提早平了南梁的危局,逼南梁對大胤服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