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開的?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你看你這一病,府裡大大小小都還要跟著你忙亂……”
周老夫人苦笑,悠悠的嘆了口氣:“話是這麼說,可……談何容易啊!”
說著,就又氣息不順,想咳嗽。
老夫人拿過桌上的碗又餵了她兩口湯藥,替她將咳嗽壓下去,外面安氏就領著陸菱進來了。
“老姐姐。”她進門也是一臉憂慮之色,快步走進暖閣裡,“你病了怎麼也不早叫人去給我送個訊息?我也好早些過來探望。”
周老夫人和她本來就不對脾氣,再加上有了上回的前車之鑑,就越發不待見她,只是冷淡的說道:“又不是什麼大病。”
安氏自知說錯話,趕忙掩飾了一下,又換了個笑臉道:“是,表姐你吉人自有天相,自是不會有所閃失的,是我一時急躁了。”
雖然這安氏的身份不高,但好歹算是個長輩,她進門武曇就站起來了。
安氏是這時候才看了武老夫人一眼,態度冷淡有敷衍的屈膝福了福:“您也在啊,給您請安了。”
上回她厚著臉皮去侯府蹭席面時還殷勤的想要攀附,今天突然就態度整個兒變了?
武曇雖然承認她上回說話挺不客氣,叫這祖孫倆丟了臉,但是看這安氏也不像是個多有骨氣的人……
對她這般態度的轉變,武曇本能的就起了戒心。
而陸菱這次也是規規矩矩的,沒有半點刻意親近討好的意思,只是守著禮節屈膝行禮:“菱兒給表姨奶奶請安,武老夫人好。”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周老夫人看了她們祖孫一眼,點了點頭;“都坐吧。”
她生著病,本來就懨懨的,沒什麼精神,再加上來了個不投契的安氏,就更是沒什麼話說了。
老夫人又坐了不多一會兒,就起身告辭。
周老夫喊了邢嬤嬤進來:“叫佩雲替我送送武家老妹妹。”
“是!”邢嬤嬤出去傳話。
老夫人又囑咐了周老夫人兩句,也無非就是勸她保重身體的話,常氏就來了。
老夫人這才帶了武曇出來。
安氏祖孫並沒有一道兒告辭的意思,還在裡面穩坐不動,臨走前武曇忍不住的回頭看了眼,卻見那陸菱站在安氏身後,一直低垂著眉眼,十分的本分規矩,並無異樣。
常氏親自將她們祖孫送出府去,看他們登上馬車這才又轉身進了府。
她身邊的貼身婆子習媽媽扶著她的手往二門裡走,見她唉聲嘆氣的,便就勸道:“太醫不是說了老夫人只是憂思鬱結導致的氣血幽閉麼?不是什麼險惡的病症,當是無礙的,夫人且放寬心吧。”
常氏嘆道:“母親平素裡並不是這麼不擔事兒的人,而且太皇太后那裡確實也是虛驚一場。那天臨出宮前是趙嬤嬤與母親單獨說了兩句話,後來就……”
習媽媽一驚:“夫人是懷疑太皇太后的病裡面另有內情?”
常氏看她一眼,頗為無奈:“母親的脾氣你知道的,我雖說嫁進周家幾十年了,但終究也比不得她的親生兒女,有些話是不好過問的。現在我也懶得操那閒心,只盼著母親的病能早些痊癒,也就安心了。”
至於蕭樾和蕭昀之間較勁或是不和,一直都不是她所擔心的事。
橫豎他們兩個,都和國公府有著血緣牽絆,周家父子又沒什麼大本事,就是享著個爵位,按部就班的在衙門做點事罷了,他們誰也不偏幫,最後不管蕭樾和蕭昀之間會是個什麼結果……
寧國公府的富貴不會變。
這邊武曇陪著老夫人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因為周老夫人的病,老夫人也是唉聲嘆氣的。
武曇挪過去,挨著她,握了她的手道:“祖母,周家祖母不會有事的。”
老夫人側目看向她。
見她眼睛亮晶晶的,一臉的誠摯,心情倒是跟著開朗了幾分,拍了拍她的手背:“我都明白,只不過年紀大了的人,會格外容易想不開,所以……唉!”
當初武勖的事情抖出來之後,她也幾次差點走極端,意志消沉的幾乎撐不下去。
周老夫人今天的狀態確實很奇怪,其中必是有隱情的,老夫人不是看不出來,只不過她們之間再有交情——
畢竟也是外人。
就如同武勖的事,她就算壓在心裡再重,也不會對周老夫人和盤托出一樣,人活這一輩子,這些年裡誰都會有些秘密只藏在自己心中,不會拿出來和任何人分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