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禪房所在的過道口走過,他似乎很熟悉這寺廟之中的格局,連著又穿過兩道拱門,最後從寺裡廚房旁邊離著不遠的山門出了寺院,沿著小路下山。
走了沒多久,就在路邊的小樹林裡看見了等在那裡的梁晉主僕。
他仍是沒有絲毫遲疑的舉步也進了樹林。
林昉先看見的他,便輕聲的提醒梁晉:“主子,先生來了。”
梁晉本來正在踢騰著腳下的石子玩,聞言,立刻收攝心神轉身。
兩個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眼前的氣氛雖然不算僵持,但是這種情況之下卻怎麼都會叫人覺得有點詭異。
林昉等得一時,就主動提議:“屬下去旁邊的小路上守著。”
這小路,除了山下的菜農清早會上來送菜這是必經之路以外,平時因為陡峭不好走,不太會有香客從此經過,林昉不過就是多一重小心罷了。
梁晉沒有反對。
目送他走開了之後視線才重新落回阮先生臉上,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先生來了胤京,怎麼也不提前告知於我?”
“我是私事,你是公幹,不相干的。”阮先生倒是十分坦然,沒有半點推諉拐彎。
梁晉看著他,那張漂亮的臉上是不合時宜的凝重表情,又盯了他片刻,方才不得不又再開口問道:“何必呢?你做這些,全都於事無補,而且……若是叫賢妃娘娘知道了,恐怕更加會得不償失……”
“她不會知道。”梁晉話音未落就被他疾言打斷。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和態度都太激進了,下一刻,他又深吸一口氣,稍稍壓緩了情緒,正色問道:“蕭樾懷疑她了?”
梁晉搖頭:“沒有!”
頓了一下,又補充:“他只是懷疑我!”
他的表情認真,完全沒有了平日裡插科打諢時候的不正經,目光直視阮先生的眼睛道:“先生,我知道我沒有資格站在你的立場說話,可是我們用了這麼多年的時間總算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今天的局面得來不易,至少……從大局考慮是不該再節外生枝了。”
有些話,他其實是不想說的,因為立場不對,即使是再合理的邏輯,吐露出來也有可能變成是為了一己之私的狡辯之詞。
阮先生看著他,神色之間無喜無悲。
梁晉與他對視,見他久久的不再言語,於是就只能是勉為其難的再開口:“先生要繼續留在胤京嗎?若要留下,那我便去封信告知賢妃娘娘一聲,省得她多想。”
阮先生聞言,卻是忽然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聲,反問道:“這些年,我們同坐一條船,這次你出面替我遮掩此事,究竟是為了利益還是情義?”
“有區別嗎?”梁晉反問,眼中笑意全無,唇角也跟著揚起一個自嘲的弧度來,“誠如先生所言,這些年來,我們都是同坐一條船的,我替你遮掩,就是替我自己遮掩,只不過……”
他說著,突然語氣一頓。
阮先生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梁晉抿抿唇,才又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我這裡怎樣都行,我還是希望先生能先三思而後行,您知道賢妃娘娘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我不想揹著她做任何事。一次兩次,我可以配合替你遮掩,但事實上,我的本意卻並不想如此。而且說句我不該說的話,你這次做了那件事的初衷也不是為了要大胤那位太皇太后的命吧?就為了讓她吃些苦頭就冒這麼大的險?對我來說,不值得。”
如果他真是想要周太后的命,自然會有更加立竿見影的法子,而不會拐彎抹角的在一方手帕上塗毒。
可對方既然這樣做了,梁晉就知道——
他跟大胤皇室這些人是註定要沒完沒了的。
否則各自相安無事,根本就不需要起這個頭。
可即便是對對方的心思已經能摸清個七八分了……
還是那句話,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梁晉自覺還是沒有立場阻止和勸誡對方什麼的,感同身受這個詞,永遠只是個擺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對另一個人的痛苦和經歷感同身受。
他在這阮先生面前說話,誠懇又直白。
阮先生面對這少年清澈的眉眼,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轉身,默默地離開了。
沒有留下任何的保證和承諾。
梁晉站在林子裡沒動。
待到目送他往山下走遠了,林昉才重新走回林子裡,憂心忡忡道:“那件事真的是阮先生做的嗎?”
“他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