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打交道也沒幾次,印象裡的這個二妹妹,向來循規蹈矩,話不多說,也沒什麼鋒芒,雖說幫襯嫡母管家是挺利落的一把好手,但他確實也沒放在眼裡——
乳臭未乾的一個丫頭片子罷了,不過就是仗著投了個好胎,有嫡親的母親撐腰護著罷了。
如今霍芸好當面就連續兩次叫他下不來臺,霍常宇心中已經有了幾分惱意。
他視線陰冷的盯了霍芸好和武曇片刻,見這兩人實在都是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才終於不得已的咬咬牙道:“既如此那我也就有話直說了,二妹妹你也看見了,母親和父親相繼離世,現在喪事也都已經辦完了,是時候大家坐下來好好說說以後的事了吧?要怎麼分家,怎麼安置姨娘和妹妹們……都要有個明確的說法不是?”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後的幾個大小女人都不由的更添幾分緊張,有人使勁的將腦袋垂低,有人侷促不安的揪著帕子或者衣角。
霍芸好聽了這話,卻是聽了笑話一樣直接就笑了起來,反問道:“三哥哥你來跟我說這些?咱們兩個之間,說得著嗎?”
霍常宇本來一臉的嚴肅,被她這一笑,就只覺是被狠狠的下了面子,羞惱的臉色也微微漲紅:“你這樣目中無人是什麼意思?”
“沒有啊,我就是覺得三哥你來找我說這些事很有意思。”霍芸好強忍住了笑容,語氣卻依舊戲謔,“無論是要分家,還是要安置姨娘和妹妹們,我不過一個閨閣女兒,這些應該我做主和出面處置的麼?好,就算因為傑哥兒年幼,處置不了這些事,得需要我這個做長姐的代為出面,那麼三哥哥你呢?你在這家中非嫡非長,二哥沒有露面,傑哥兒事先也全不知情,三哥你是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裡跟我說這些事的?”
話到最後,她臉上笑容就彷彿瞬間褪了個乾淨,眼中浮現一抹冷色。
霍常宇被她激了個面紅耳赤,張了張嘴,竟是再度語塞。
張姨娘一看就急了,連忙上前兩步替兒子解圍道:“二小姐這話說得就未免惡意了,想咱們老爺在世時,最是和氣和寬容不過的,如今他老人家驟然西去,也沒得及對家裡這些人有個交代安排,三爺這也是怕你父親在那邊放心不下,這才代為出現提了這事的。”
說著,也不知道是真的懷念起霍文山來還是隻為演戲,竟就掉起眼淚來,一邊哽咽一邊道:“二爺那邊也是知道的,只不過因為事忙外出了不得空,這才由我們先過來了。”
霍芸好聽她言不由衷說的那些話,心裡就更是一陣膈應——
外人不知道,他們自己人還不清楚麼?這些年裡,這個家裡外都是田氏在打理,霍文山不過一個甩手掌櫃。
現在倒好,兩人相繼西去了,人家上門來欺負他們姐弟不說,更是半年不念及她母親在時的好處,反而把個寬容和氣的高帽子戴在霍文山頭上了?
霍芸好的眼神瞬間就又冷了三分。
站在後面的董姨娘瞧見她的臉色,心裡立時冷了半截,覺得張姨娘這話不妥,可是嘴唇蠕動了半天,到底也沒敢貿然出頭,揪著帕子生生給忍下了。
“哦,所以分家這事兒,兩位兄長是都達成一致,今天勢在必行了?”霍芸好懶得再跟他們糾纏,直入正題。
反正家裡連這座宅子都是田氏出銀子置辦的,她要不計較還罷了,否則拿出當年的單據來,這些人都得被趕出去睡大街。
尤其這個霍常宇,多跟他在一個屋簷下待一天就保不齊多一天的麻煩,早點分了更好。
反正霍芸好是打定了主意,等家裡這個爛攤子扒拉清楚了,還是要帶著弟弟回渝州去的。
“當然。”霍常宇立刻振奮了精神,剛要說話,就聽見院子裡的說話聲:“嚴媽媽,我過來晚了。”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何氏快步進了屋子。
嚴媽媽也把霍常傑給帶來了。
這樣一來,除了外出的二爺霍常亭,霍家這一大家子算是到齊了,滿堂之內,就武曇一個外人……
她人在這裡,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可坐都坐穩了,這時候貿貿然站起來溜走又彷彿是認慫一樣,想了想,索性就還是既來之則安之的靜坐看戲了。
霍家二夫人是個爽快人,不僅自己來了,身後還帶了幾個人。
一個賬房先生,手裡拿著算盤並且自帶筆墨紙硯,後面跟著兩個小廝,抬了一口半舊的大箱子。
霍常宇一見這個架勢,先是有點意外,後又有點得意起來——
分家這事兒也是前些天霍芸嫿回來的時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