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爬到石碓上面三分之二的高度左右,找了處平緩的地方暫時落腳。
密道里的冷水還在源源不斷的往這邊湧入,下面黑黢黢的一片,武曇大致估算了下,覺得她要是站在下面,那水可能已經又要過膝蓋了。
蕭昀上了石碓,就淡定的靠牆坐下了。
武曇仰頭,能看見出口那裡,封住洞口的石板被風蝕出的縫隙外面有夜色的天光透進來,還夾帶著冬日的冷風。
她伸手,摸索著試著推了推。
一下子沒能撼動半分不說,上面反而窸窸窣窣落了好些泥土下來,灑了她一臉。
蕭昀坐在那裡,看她還不死心,便就嘲諷的冷嗤了一聲道:“不用試了,封死了的。”
武曇不甘心,拍掉身上的泥土,繼續仰著脖子觀察:“那怎麼辦?這上面是哪裡?附近應該會有人經過吧?要麼我們呼救試試?”
蕭昀就又不太想理她了,只沒好氣道:“一座廢了幾十年的舊園子,你喊也沒用,不會有人聽見的。”
武曇就急了,轉頭衝著他嚷嚷:“那也不能等死啊,你既然知道這是哪兒就趕緊想想辦法,下面那條密道雖長,水也很快就會漫上來的。”
蕭昀雙手環胸靠著石室的牆壁,本來是想閉目養神的,特別討厭她這種聒噪,就忍無可忍的又再睜開眼,狠瞪了她一眼道:“這裡地勢比那邊高,水最多漲到一半,上不來。”
“是麼?”武曇顯然是不大信的,神色明顯狐疑的又遠遠地去張望一眼望不到頭的那條密道。
但再回頭看看蕭昀安之若素的那個模樣,確實不像是死期將至的——
他不管她的死活可以,總不能自己的命也不珍惜吧?
這麼一想,武曇也總算安心了幾分。
前後折騰了大半夜,她確實早就體力透支,眼見著是一時出不去了,索性也不折騰了。
她不能去挨著蕭昀坐,就在他對面的石碓裡揀了個角落也坐下了,一面也不知道是安慰蕭昀還是安慰自己的喃喃道:“既然不用淹死,那就既來之則安之吧,等從雁塔那邊找不見我們,你的人總能順藤摸瓜找過來救我們出去的。”
蕭昀就被她氣笑了:“你倒是慣會想好事?”
“啊?”武曇就不明白了,現在這種倒黴催的情況下,他還有什麼好抬槓的,也是煩透了他這陰陽怪氣的調調,就也擰眉瞪過去。
蕭昀與她四目相對。
轉念想想,又覺得她這麼殷勤的抱著希望找出路也無可厚非,面色就略緩和了幾分,只開口的語氣仍是帶了濃濃的自嘲的意味,嘆息道:“他們都不知道那雁塔下面還有這麼一條密道,估計……三五天之內也只會在那翻雁塔倒塌之後的廢墟吧。就算隨後發現了密室……也幾乎沒可能找到這裡來。”
武曇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在那,忍不住又四下環視打量這裡的環境:“怎麼會?你身邊的人不知道?你知道,可是他們不知道?”
心裡頓時一片冰涼。
這要是得在這裡等著被熬死餓死,那為什麼不乾脆選個痛快點的死法,當時直接在雁塔下面砸死,或者淹死呢?
許是覺得武曇可能會是他這輩子所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了吧,蕭昀想了想,這次倒是沒有嗤之以鼻,便與她說道:“這兩間密室和中間聯通的密道都是和雁塔一起,建於百餘年前的,廢止也在百年以上。且不說現在,就是當年,知道的也寥寥無幾……”
建於百餘年前的密道,加上本來就是用於秘密途徑的,沒幾個人知道,後來成事廢止之後,自然是就連當初知道的人也只會當成是沒這回事,慢慢地淡忘掉。
武曇知道,蕭昀這不是在危言聳聽。
可若說要她就這麼被困死在這裡,她又著實是不甘心的,就只瞪著一雙茫然又恐慌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蕭昀看她這副模樣。
一身的衣裳,要麼燒焦了,要麼撕裂了,還一頭一臉的灰,這樣子看上去狼狽的著實有幾分可憐的。
他稍稍打量她一遍,最後視線就定格在她用左手託著的那隻右手的手腕上,挑了挑眉:“手怎麼樣了?”
語氣不算好。
武曇一愣,循著他的視線低頭看過去。
她注意力被分散的時候,可以暫時忽略痛感,此時被蕭昀提起,頓時就覺得斷骨處痛得鑽心。
也是她倒黴,當時洞口那塊石板被砸落下來的時候,眼見要掉頭上,她出於本能的抬手擋了一下……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