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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破釜 二

孔全斌的使者如期而至,梁時政與楊三兩人就像已經歸順了官軍也似,出營相迎。那使者很傲慢,壓根不拿正眼瞧不住阿諛奉承的梁、楊一眼。梁、楊毫不在意拿低做小,簇擁著那使者進入早已擺好宴席的大帳中。

帳內燈火通明,呼九思早已坐到了主位。他好似大病初癒一般氣色極差,見那使者入內,也只是禮節性地點點頭,問了聲好。那使者早前已得到過知會,曉得呼九思當不了主,就也不理他,自顧自坐上了客位。

梁時政熱情招呼幾句,得不到那使者回應,自討個沒趣,便即拍手三下,宣佈宴席開始。荒林野寨,更兼軍旅艱苦,窮困潦倒的青衣軍此前靠著趙營接濟才勉強度日,如今哪裡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展示在這宴席上?酒淡如水,絲竹管絃是附近村堡裡劫來專供紅白喜事的喇叭手,幾撥所謂的舞女亦只是擄掠營中的粗蠢農婦、趕鴨子上架站在席中畏畏縮縮全不知如何是好,侍奉席間的也都是些毛手毛腳的兵士,總之亂哄哄一氣,全沒個模樣。

那使者食之無味、看得也糟心,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不少,透露出些許厭惡神情。楊三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便也不等梁時政說話,先對那使者道:“大人,都是些粗賤胚子,入不得你老人家法眼,萬望見諒。”同時拍了拍手,招呼後頭,“別愣著,還不趕緊把禮物端上來。”

一聽禮物,那使者眉頭舒展幾分,梁時政瞧楊三搶了自己的風頭,好不憤懣,也立刻叫人將自己的贈禮取來。

禮物送到,楊三那邊是白銀五十兩、白布兩匹,那使者看了,明顯流露出失望。與此同時,梁時政則是大東珠一顆,牛皮靴一雙。東珠自不必提,官宦人家都已擁有成色上佳的東珠互相攀比;牛皮靴也不錯,當今上到官員士紳、下到販夫走卒,一般日常都穿著布鞋、草鞋,僅在些較為正式的典禮會議上才捨得取靴穿之,這使者今日出使就穿了一雙靴子,只不過因為老舊頗有些破損。梁時政這兩個禮品,一珍惜、一實用,較之楊三的無疑更得那使者心意。

楊三被比下來,表情立刻黯淡下來,反觀梁時政,此時恁的是一臉洋洋得意。可楊三從不是甘願吃虧的主兒,脾氣一上來,對身後的心腹招手道:“去把三娘、九娘帶出來獻給大人!”情急之下,他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居然想到了自己那幾個老婆,並隨口指了兩個容貌出挑的,挑貨般沒有半點遲疑。

那使者見過席上“群芳”,對楊三的審美心中有數,馬上出聲打斷:“不必了,我看二位的禮品都足夠分量。本官這次來,是來交涉的,可不是來收禮的。”

“是,是,是。”楊三聽他的話如聽聖旨,大叫一聲喝住自己那個才走出兩步的心腹,“龜兒子,回來!”

那使者昂著腦袋,等隨從收走了禮品,環顧帳內,對二人道:“孔大人的意思,今夜歸降之事需得定下。爾等可知,有多少流寇想要投降,都無門可入。孔大人菩薩心腸,不忍將爾等斬盡殺絕,爾等可不要錯過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說罷,兩個黑黝黝的鼻孔大洞朝天,一張一合。

梁時政連連點頭道:“小人省得,小人省得。現今全營上下都做好了準備,只等孔大人接去收編。”

“收編?”那使者半閉著的眼突然一睜,歪嘴厲聲道,“想的倒美。合著孔大人留爾等一條路子,還得好吃好喝將爾等供起來養著?”

梁時政與楊三見言語觸怒了他,大感驚慌,期期艾艾束手在哪裡不知該怎麼回應才好,口中只能無腦自辯:“大人錯意了,咱沒那個意思!”

“哼,做人第一點就是要有自知之明,端正了自己的位子。反抗朝廷,爾等已經走錯一步,孔大人有好生之德,給爾等改邪歸正的機會。爾等若乖巧,就不要得寸進尺,規規矩矩做人。”

梁、楊二人給他這麼說,算是明白了孔全斌的意思。那孔全斌節制要節制自己,可奢求他為自己提供半點好處,怕是難如登天,保不定日後,還得反被盤剝不少。當下兩人心中嘀咕,卻也無可奈何。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打又打不過孔全斌,對方願意給條生路,自己哪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其實孔全斌這麼做,也有客觀條件的制約。他只不過是個副總兵,只管領兵打仗,招降小規模的流寇可以,但若不經過上級同意明目張膽給數以千計的流寇頒發“招安令”,那可就是掉腦袋的活計。對於流寇,洪承疇一直是堅定的主剿派,他的前任楊鶴、陳奇瑜等都是因為對流寇有所姑息,才引火自焚,同時他也是因為一直堅持著剿殺取得了顯著的成績,才得以被朝中賞識提拔上位。像曹變蛟這類與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