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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凌雲(四)

營中送來乾淨的衣服以及酒水食物,崔樹強等一幫大男人三下五除二就將溼衣給換了開始大快朵頤,只有楊招鳳卻望著那蜷縮在角落頭的女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崔樹強走過去對他低聲道:“她全身溼冷,已然著涼,若不盡快更衣,只怕寒氣入體,救之不及。”言罷,斜眼看了看正在狼吞虎嚥的幾名兵士,又道,“想我老崔及這些兄弟,都是毛手毛腳的夥計,不會那憐香惜玉的活兒。楊參謀你心思細膩,就勞煩給她更衣便了。”

楊招鳳一聽臉當即就紅了半拉,他嚅囁著說道:“這,這,男女授受不親,如此大防,我豈能、豈能……”公正地說,楊招鳳是現今趙營裡碩果僅存的初哥,不要說和女人接觸,就是說話從沒說過一句。他生性其實羞澀內向,這下一慌張,便忘了自己已是一名武夫,“之乎者也”的迂腐話幾乎脫口而出。

崔樹強及時打斷他的話,臉色嚴肅道:“生死關頭,救人要緊,還管什麼大防不大防的?難道參謀想讓弟兄們這數日來的勞心勞力都化為烏有?”

楊招鳳忙道:“我絕無此意。”

崔樹強點頭道:“那便好。人都帶到了這裡,若叫她死了豈不可惜,縱然參謀不去施救,我幾個也不會坐視不理。難道參謀就放心讓咱這些老粗去對小娘子動手動腳?”

楊招鳳聽到這裡,抿嘴低首,沉默了好一陣,思忖良久方道:“行,我來吧。我這是救人,可沒什麼非分之想。”

崔樹強“吃吃”笑道:“這個自然。”隨即又道,“我這就叫他們迴避一下。”

楊招鳳還沒來得及答應,崔樹強的大嗓門早拉扯開了,他一邊朝幾個還在吃喝的兵士走去,一邊喊道:“你幾個,滾出去,楊參謀要救人,誰也不許留在這裡礙事!”

楊招鳳聽他說得有些含混不清,連忙加一句解釋:“片刻即好,請各位兄弟在帳外稍事等候!”

眾兵士有些嘴裡手上還帶著食物不滿地嘟囔著,但崔樹強一聲令下,全都給趕鴨子般趕到了帳外。崔樹強最後一個出帳,出帳前意味深長地瞅了瞅楊招鳳,隨即扯上了帳幕。

隔著厚厚的牛皮帳幕,不時有抱怨聲或是嬉笑聲傳入帳內,但此時的楊招鳳已經充耳不聞,視線所到處,他狂動著的心的心幾乎就要躍出胸腔。鬼使神差中,他拾起平整鋪在地上的一套衣裝,喝醉了酒般跌跌撞撞走到那個蜷縮著的身子旁。

看來那女子還在昏迷,即便此前營帳中的大聲吵嚷也未將她驚醒。她的髮梢溼漉漉的,垂到那張慘白慘白的臉上。順看下去,連同那兩片原本應當紅潤的雙唇此刻也是毫無血色。

楊招鳳拿起顫顫巍巍的右手,小心翼翼貼到她的額頭。他其實已經知道她發著燒,但也許這麼做才能讓他確認她的的確確發著燒、需要人幫助,從而側面降低他內心的負罪感。

“我,我這是在救人,我是在救人!”

楊招鳳低沉爾急促地喘著氣,他心很亂,但腦袋卻如明鏡臺一般澄澈,只有“救人”兩個字反覆在其中圍繞旋轉。

幾天沒換衣服,加之雨水泥水浸潤,低下頭靠近些,其實一股很重的氣味就會從那女子身上撲鼻而來。可楊招鳳並不在意,他甚至覺得,嗅到的猶如雨後泥土的芬芳,令人心曠神怡。

他的眼珠就像要從眼眶內滑落一般死死睜著似乎忘記了眨動,他只感覺自己似乎盯著女子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內心都開始不安,認為崔樹強等人也許會在一瞬間因為等得不耐煩徑直衝進來。但是他所擔心的事一直沒有發生。

疲憊、萎靡、蒼白、無神,這些詞彙都可以形容這個倒在地上的女子當前的狀態。以這樣的狀態,是遠遠稱不上賞心悅目的。然而,楊招鳳卻有種奇妙的感覺,他只覺從小到大遇見過所有最好的事物加在一起,也不及現在看這女子一眼十分之一的好。

終於,楊招鳳受到一股無名力量的驅動,心驚膽戰地將手指搭上了那女子的肩頭。即便隔著一層麻衣以及含混其中的雨水泥沙,他似乎還是能感受到一種溫暖,如春風拂面,在一霎那讓他快樂地想唱出歌兒。由點及面,他緩慢而又順理成章地替那女子脫去髒汙難受的衣衫。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以及有了循序漸進的鋪墊,但當那女子衣裙漸少,露出白如初雪的玉體,楊招鳳不禁看得痴了,幾乎把自己現在所處困境一事也盡數忘卻。

“褻瀆!”

腦中一閃而過這兩個字,楊招鳳的眼睛頓時一刺,他趕緊閉上了雙目,罵自己:“楊招鳳啊楊招鳳,你果然還是個下流胚子,藉著救人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