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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腹背 二

軍爺息怒,若不用專法,小人等實無膽行醫。”

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郭虎頭雖對二人恨得牙癢,畢竟有求於他們,好不容易捺下衝天怒意,一字一句從牙縫裡迸出:“奶奶的,什麼專法,說來我聽!”

一名大夫回道:“頸部經脈縱橫,稍有傷及便會要人性命。今見軍爺尚能說話,想來必吉人有天相,未觸主脈,只需將箭桿取出、包紮傷口即可。然而取箭之時,縱萬分小心,免不了擦碰諸脈,屆時痛苦絕非人可承受。眼下又沒有麻沸散等物,只能委屈軍爺,將身子綁在床上,以免劇痛之下胡亂顫抖,扯了口子,反釀大禍。”言畢,低眉順目,忐忑等候動靜。

孰料沒等回話,先聞一陣大笑。二人驚疑對視,不明就裡。郭虎頭笑了一會兒,直到傷口之痛委實難忍方罷:“我道什麼專法,原來如此。你兩個若擔心這個,卻是多餘。時間緊迫,沒空綁上綁下的,你只管出手,老子哼一聲,從此就不信郭。”

“這”饒是他振振有詞地保證,兩名大夫依舊猶豫。

郭虎頭咬牙切齒,厲道:“再不動手,先剁了你倆餵狗!”說著,目視左右,兵士當即就要揮刀砍人。

生死時刻,那兩名大夫這才放下包袱,沒口子答應,一個上前將郭虎頭身軀扶正,另一個去攜帶的行囊裡尋找器具。

取箭,尤其是帶倒鉤的,絕不可輕易拔出,否則傷口撕開數倍,立時就將失血過多而亡。兩名大夫好容易尋到一個叫“箭勺”的物什,簡單消毒後,拿到郭虎頭脖頸前。

“此為何物?”看著眼前這個兩頭呈扁錐形、狀如鑷子構造的怪東西郭虎頭不由有些擔憂。

“此物名喚‘箭勺’,將大頭端順傷口滑進,慢慢撐開,再用夾子從空隙中將箭桿夾出。”那名大夫也是頭一遭用這個東西,手有些抖。

“那便快些。”聽了介紹,郭虎頭頓時放心,而後就什麼也不擔心似的催促起來。

那大夫見他神態,有些吃驚,躊躇一下,說道:“此物進後,劇痛無匹,還望軍爺做好準備。”

“曉得了。”郭虎頭一副鎮定模樣。

不管對方是不是故作冷靜,那大夫此刻也無暇考慮。晃盪著箭勺在傷口上方對了幾下,緊接著慢慢將之插入傷口。

“呃”縱使早有準備,但劇烈的疼痛還是讓郭虎頭有些猝不及防。他只覺頸部像爬了成千上萬的蟲蟻,正在肆意撕咬自己的皮肉。那痛感一浪高過一浪,從傷口處擴散開來,很快襲遍全身。

主治大夫觀察到郭虎頭臉色已經慘白,唇間亦無血色,只能加快動作,將插到底的箭勺慢慢撐開。這一下,疼痛陡然躍升,郭虎頭齜牙裂目,一雙醋缽大的手緊緊攥住床邊,幾乎要將之捏碎。

即使竭力遏制住喉嚨,但仍有細微的聲音從縫隙中透出。細長尖銳的聲線從郭虎頭這樣一個昂藏大漢嘴中出來,帶著掩飾不住的痛楚與淒厲。翻目朝上,目光空洞地直直盯著屋頂橫樑,這一刻,他心無雜念,似乎全身都輕飄飄的,惟有頸部一處重達千斤。

很快,箭桿就被夾了出來,箭勺也隨之拔出。這一過程十分短暫,幾乎就是幾個眨眼的工夫,但對郭虎頭來說,不啻於度過了幾個寒暑。

“呼,呼”劇痛退去,冷汗立時遍佈他的全身。他長舒一口氣,目光未轉,頸部又是大痛。這次的痛,卻和方才不同,是另一名大夫用剛剛燒紅的小烙鐵細細在烙傷口。

烙鐵頭很小,所以加熱很快,熱燙撲上傷口,在那一瞬間迸發出極為刺激性的痛覺。郭虎頭的指節磕磕作響,全身硬挺成為一塊。其慘狀就連旁觀的數名兵士都面現不忍。

終於,地獄般的煎熬結束,兩名大夫抹了汗,跪伏於床前道:“古有關雲長刮骨療傷,今有軍爺頸中拔箭,小人大開眼界,方知古來英雄不虛。軍爺真神人!”不說其他,這一套下來,郭虎頭說到做到,還真就沒有喊出一聲、亂動一下。

左右兵士同時上前探看,眼神裡蓋不住的欽佩。

箭桿取出,郭虎頭登時好受了不少,又由大夫取了麻布,給傷口處敷些金瘡藥再細細包裹方罷。這些都處理好,門外走進一人,抬眼瞧去,卻是徐琿。

頂頭上司來到,郭虎頭扭動兩下想要起身行禮。徐琿趨步上前將他輕輕按住,溫聲道:“百總負傷,不必多禮。”他前番就得報郭虎頭負傷,是以盡帶留守在平寨南的一百人趕赴過來。

手術一完他就進了屋,不消說,定時在屋外等了一會兒了。郭虎頭面帶慚愧:“不知把總已到,失禮怠慢了。”有些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