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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對子(四)

性子,顯出了幾分急躁。

侯大貴深諳其道,感到時機略有成熟,毫不遲疑主動出擊道:“四位都是江湖上名聞遐邇的大掌盤子,又與我家主公結有厚誼。往年天各一方,難以交往,而今兩邊卻近在咫尺,我家主公甚感欣慰,故差在下來與四位一敘舊情,再建新誼。”

藺養成乾笑一聲道:“趙老弟的好意,我等心領。只是官賊殊途,那舊情好敘,這新誼倒怎麼個建法兒?”說完,給李萬慶使個眼色。

李萬慶立即接過話茬,食指輕刮頰邊鬍渣道:“人言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等與趙兄弟投契,本意是戮力同心,不願分道揚鑣,但若以官賊身份長久來去,勢必不利於貴營,也於我等無益。所以現實之問題便是,我等與貴營要建立穩固聯絡,只能或同而為賊,或......”話到這裡,抿上了嘴。

他點到為止,但意思昭然若揭。

侯大貴心中怎不了然,他此來,若無干貨說話間又怎會有底氣,只略一沉思,便道:“我家主公明言,與諸位情如兄弟,貧賤不相輕、富貴不相忘。今我營僥倖得受朝廷赦令,又如何能安心坐視諸位流離無定?”

這句話出口,賀錦四人登時振奮,各自探身問詢:“侯兄的意思是......”話沒說完,廟外忽有兵士匆忙奔入,神情緊張對賀錦等人小聲稟情。

侯大貴見著賀錦等人臉色陡變,嘴唇微顫,心中一緊,道:“出了何事?”

賀錦倒也不瞞,直接道:“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引來了常國安的人,現在他帶人已摸上山了。”

李萬慶補充道:“侯兄恐怕不知,這姓常的本是川中棒賊,後來出川,數易其主。說是三姓家奴也不為過,而今跟著羅汝才為虎作倀,與咱們不對付,私下也不知使了多少絆子。要不是我幾個團結一致,怕早給羅汝才和這姓常的的吞併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賀錦、李萬慶等人雖說與羅汝才聯營而動,但說到底是為了自保而非真正懷有“革命友誼”。迫不得已聯手抵禦官軍的同時,內部鬥爭也一刻不消停。羅汝才日思夜想就是徹底將這幾營中間派滅了吞了,雙方的鬥智鬥勇、千迴百轉,即便賀錦等不說,從他們的表情上,侯大貴也能感同身受。

其實這個“託天王”常國安,侯大貴並不陌生,幾年前

趙營第一次入川,與當時川中棒賊渠首“爭天王”袁韜交攻,常國安其時作為袁韜麾下大將,也曾與趙營激戰。但終因戰敗與袁韜起了齟齬,後來不堪猜忌徑自出川了,接著流轉多處,最後歸於“曹操”羅汝才一派。不論趙營與常國安的舊怨,或者現在賀錦等人與羅汝才的對立,常國安的不期而至想必來者不善。

據報常國安這次帶來的人馬在五百以上,一看就是有備而來。而山神廟上下賀錦四人隨行護衛的兵士不足五十人,眾寡懸殊,若硬拼必敗無疑。

侯大貴見賀錦等人拔刀意欲拼命突圍,乃勸道:“常國安想必早有了甕中捉鱉的打算,我等徒鬥無益,不如穩下來,先與他聊聊,隨即應付。”

李延朗亦對李萬慶道:“五哥,對方來勢洶洶,不可硬與。”

李萬慶點了點頭,又對賀錦三人看看,幾人同時插刀回鞘,面色陰鬱各自穩坐凳上。不多時,隨著一陣綿長笑聲,常國安靴聲橐橐快步入廟,身後十餘名頂盔摜甲的兵士團簇擁護。

幾人定了定神,堆起些笑,一起站起拱手道:“原來是老常來了,真是稀客,有失遠迎。”

幾年過去,常國安看著倒是比之前清癯了許多,早前還算豐滿的面頰這時已然瘦得顯出了頷骨的輪廓,唯一沒變的是那雙圓溜溜的小眼睛。他環顧廟堂一週,笑道:“我算得什麼稀客。我卻聽說,今個兒有北面來的稀客駕臨,惹得幾位大哥都要挪動尊駕迎接,才屁顛顛趕來湊趣,也想露個面不是。”

賀錦乾巴巴道:“那可不敢當。常兄是羅大掌盤子眼前的紅人,俺們可高攀不起。”他但覺今日凶多吉少,橫下心後只想著就算死也要死的硬挺,話語間已然帶起些火藥味。

常國安笑笑道:“左金王說話還是客氣。”轉目瞅見侯大貴與李延朗,故作驚異,“咦”了一聲道,“這二位卻面生。難不成就是傳言中北面來的貴客?”

侯大貴從不輸陣,應聲對著常國安拱拱手道:“常掌盤,幸會。”

常國安齜牙笑著道:“承蒙貴營當年照顧,自出得川來四體健全,算是無恙吧。”只聽這句話,看來他是早知侯大貴與李延朗的來歷了。

“昔時各為其主,雖有爭鬥,但大體在公不在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