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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南守(三)

楊招鳳心頭一震,扭頭道:“何出此言?”

孫團練快走上前,嘆氣道:“廉將軍是給人栽贓陷害了。而今為亂城西的,不是廉將軍,而是......而是......”

“到底如何?”即便好脾氣如同楊招鳳,到這節骨眼上也不禁著急,語氣重了不少。

四面耳聞喊殺聲此起彼落,混亂向城中徹底蔓延開來,沖天的火光照出孫團練緊張不安的神情,他咬緊了乾澀的嘴唇,低頭思忖。楊招鳳看他躊躇難定,不願再多磨時間,果斷道:“既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罷。告辭!”

孫團練經他一逼,始才下定決心,咳嗽一聲道:“城西進了賊。”

一聽此話,楊招鳳心砰砰直跳,強自鎮定道:“什麼賊?”對於這個結果,他並不意外。但縱使有了心理準備,當揣測成真,他依然受到了不小的震動。

半昏半明間,孫團練的表情也晦明難辨,他搖著頭道:“只知是南來之賊,具體哪家旗號,我......我實不知情。”尋即解釋道,“我雖領團練防守城門,可今日衙門裡傳信,西城門防禦暫由衙中弓手接替。才交接不久,這城西就亂了。”

楊招鳳瞭然道:“有人支開了你,與賊寇裡應外合,接進了賊,又散播謠言,誣陷廉將軍逞兇,是也不是?”

“正是。”孫團練苦著臉道,“據在城西戍衛的少許團練鄉勇說,西城門已洞開,有賊兵自外湧入。我思來想去,也不會是已經在城內安頓的廉將軍所為。”

楊招鳳說道:“如此說來,倒是衙門裡有人通賊?”

孫團練心一橫道:“不錯。”續道,“暮前調令忽至,我就猜到夜間未必太平。楊將軍與廉將軍都是好人良將,今番必是受到奸人陷害。”

楊招鳳疑道:“團練與縣中差役、弓手相異,更有守城之重則,沒有知縣印信,無人能臨時調動。難道祝大人他......”

孫團練咬咬牙道:“祝大人德高望重,不會做此等辱沒祖宗之事,定是背後受人擺佈。”

楊招鳳心道:“事已至此,非方寸間可以妄下定論,眼前最緊要的還是與老廉會合,同撤出是非之地。”便道,“無論事出何因,我得先去尋我營兵馬。多謝孫團練提醒,若捱過此劫,日後必當湧泉相報。”說罷,拱手要走。

誰料那孫團練當即急了,一把扯過楊招鳳的袖甲,懇切道:“城西龍潭虎穴,萬萬去不得。楊將軍且聽我一句,此去向北,可走北偏門出城,有我在一路無人敢阻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除了城,咱們見

機行事!”

楊招鳳一愣神,正納悶孫團練為何苦口婆心執意要自己避去北門。再一想,方懂他的考量,敢情這孫團練接連苦勸不因古道熱腸,而是在為後路擔憂。賊寇進犯,必然洗城,孫團練看情形沒有通賊,難說就能保全身家性命,所以名義上救楊招鳳一命,但往細裡想,與強勁的趙營馬軍共進退於他又何嘗不是一道護身符?再有,賊兵再強,按當前湖廣局勢,也不可能坐城死守,長則三四日、短則一二日,必然撤走。若朝廷秋後算賬,本就有守城職責、且無實質官身的孫團練或許會淪為頂包的替罪羊。

思及此處,四面八方的殺聲突烈。孫團練正滿眼殷切等著楊招鳳回應,暗處一人衝過來,直接將他推到一邊,對楊招鳳道:“參軍!城西方向訊息,有大股兵馬破了西城門正湧入城中,沿路燒殺縱火,口稱我趙營替天行道!”說話的是趙承霖,他微微喘氣,補充道,“西面營地的兄弟們都被衝散,死生不明,幾無戰力可言。廉哨官亂中墜馬,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楊招鳳揪心道,正說間,縣學門前空地上,本佇立著的數十騎趙營馬軍遽而躁動起來,但聽“倏倏倏倏”,無數飛矢劃過黑沉的夜色凌空射來,眨眼間,馬嘶人沸,騎士與戰馬們下意識閃避,相互擁擠,本就促狹的空地上頓時混亂起來。

“上馬!”敵兵已至,楊招鳳振臂高呼。多年的戰鬥經驗指引著楊招鳳暫時放下所有的疑慮,專心面對不期而至的敵人。

“參軍,敵騎自西、南兩面來!”鼓譟的馬軍中,趙承霖扯著嗓子,高聲喊道。

楊招鳳一正兜鍪,伏在馬背上抬眼而視,幽黑的遠處巷口,幾道寒光閃過,猛然間,十餘銀甲騎士飛躍而出,當中一匹戰馬極為雄駿,在原地不斷跳躍顯得興奮異常。背上那騎士則一手揚刀,一手提溜著個布包,縱聲笑語。

楊招鳳問道:“他笑什麼?”

趙承霖繞馬而回,面若死灰,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