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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眾心(一)

的波瀾。田雄非趙營的嫡系部隊,同樣也需防範一二。

“你即刻下山整頓部隊等我。”廣文祿拍拍張光翠的後背,繼而轉身故作輕描淡寫對田雄道,“田兄,襄陽那邊臨時發指令來了。”

“什麼指令?”

“有一小股闖賊殘兵流竄在楚豫交界殺人放火,上頭要我帶兵去平定。”

“那可真令人生厭。”田雄嘖嘖道,“闖賊終究是闖賊,打家劫舍是老本行。”河南戰亂迭起,許多部隊被打散,遊蕩無主。順軍多馬軍,來去迅疾,四處流竄並不意外。

“桐柏山戰事結束,明日我就帶兵先去平賊。勞煩田兄代為負責此間事,帶劉洪起等北上。”廣文祿笑笑道,“我倒是羨慕田兄,有機會去豫東建功立業。”河南順軍主力經過幾次大的戰鬥可謂土崩瓦解,豫東空虛,兵馬過去必是所向披靡。

田雄聽這話,心中高興,表面上滿不在乎道:“撿一些小功勞罷了,哪裡比得上廣兄紮紮實實殲滅闖賊軍隊來得痛快。”暗地裡其實已然開始盤算自己是否能借此機會在新朝也博取些賞格封妻廕子。

廣文祿佯裝輕鬆說笑幾句,把田雄捧得極是舒坦,接著告辭下山。田雄哪裡想得到範河城生變,亦無懷疑,送出廣文祿幾步就返身幹勁十足地催促起了兵士。

“呼——”廣文祿長吐一口氣,強自穩定實則狂瀾萬丈的心情,大跨步沿山道而下。他心火盛烈,越走越快,及至後來,幾乎不顧山勢險峻奔跑起來。

山下大營,本就在戰鬥狀態的靖和前營早便在張光翠的動員下待命。廣文祿毫不耽擱,一聲令下,三千兵馬旌旗翻動,復向西去。

“全軍強行,至遲明日晚間,必須趕到範河城!”廣文祿肅聲道,按在馬鞍前的雙手微微顫抖。軍隊既已開拔,他現在能做的唯有在心底默默為範河城祈禱。

範河城確實正處最兇險的時刻。

李成棟為了這次的突襲,足足準備了半個月的時間。此前,作為團練兵中最早成型且最具戰鬥力的一哨,他此時本該和胡茂楨他們一樣奔赴河南前線,然而他用盡手段百般推脫,最後得以留駐範河城。期間,又謊稱軍隊軍械老舊,從內務使司批來了好些火炮鳥銃,大大增強了軍隊的火力。單論戰鬥力,湖廣提領衙門其他五哨,無可與之比肩者。這也是為什麼他與杜永和能完全壓著李本深打的原因之一。

“趙當世,你帶給我的恥辱,我必十倍奉還!”李成棟目視前方不斷遭受炮擊的城池,冷冷想道。趙當世尚未發跡時,他追隨高傑脫離李自成投降賀人龍,差些因趙當世的追擊喪命。後來在南陽府,趙當世又引誘高傑兵變,將其反殺,自己不得不再度亡命。本想去投張獻忠,卻給馬惟興兄弟截獲,五花大綁送到趙營。他那時候當真覺得趙當世是自己命中煞星,甚至動了一死了之的念頭。誰知道,趙當世竟然放了他,還授給了職務。可是,這樣的舉動卻讓他更覺憤怒。

一向自命不凡的李成棟無法容忍來自仇人的憐憫。趙當世的寬容在他眼中與赤裸裸的蔑視無異。尤其在接到帶領團結兵的任命時,他就像被人扇了個耳光,深感受到了侮辱。

“以我之能,遠勝侯大貴、郭如克之流。他們能帶戰兵驅馳,我如何不行?”李成棟憤恨不已,“他若將我軟禁閒置也罷了,卻非要假惺惺收買人心。讓我帶團結兵算什麼?覺得我只配帶這樣的新兵蛋‘子,還是刻意給我好看折我的顏面?”

義子李元胤勸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趙當世正如日中天,不可力敵。不如權且借這機會棲身,往後再找機會報仇雪恥。”

那時候,李成棟接受了李元胤的建議,決定臥薪嚐膽,伺機而動。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個機會很快就自己找上門了。

“等新君即位,天下響應,李將軍亦不失定策大功!”

李成棟在成為團練兵哨官後不久便有人登門暗訪。那時他並不清楚來人口中的“新君”是誰,甚至連對面的來歷也完全不瞭解。可是,等聽到最後“不失定策大功”一句話時,他幾乎不假思索就同意了與來人的合作。而今他知道了當初見過並且長期聯絡的線人其實就是湖廣巡撫何騰蛟的使者,而他參與的,將是決定天下形勢的桂王登基大事。

“趙當世立偽帝,妄圖擺佈朝政,此為國敵也。為國鋤奸,迫切需要李將軍這樣的忠義之士。”

弘光帝登基後不數日,李成棟就再次與何騰蛟的使者碰頭。

“桂王要我怎麼做?”

“攻下範河城。”

何騰蛟給的思路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