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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養虎(四)

.....懂了嗎?”

王繼業心中一凜,偷眼再看了看渾然不知情的朱由崧,咽口唾沫,只從嘴中吐出一個字:“懂。”

龐勁明一行人抵達少室山時,距襄陽之戰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特勤司中人行事,向來縝密周全,鄧龍野與滿寧等人之所以會苦等,倒是龐勁明他們半路遇到些突發事件。

楚北亂,豫中也好不到哪裡去。本月間,河南巡撫李仙風與巡按高名衡不和,互相詆譭,最終李仙風倒臺,在被逮捕前夕於家中自縊。賊亂緊迫,河南巡撫身為要職無法虛位太久,朝議本以湖廣僉事兼督門下監軍張克儉有德行補其職,但後續張克儉不幸死在襄陽城兵亂中的訊息就傳到了京師,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便就近取材,任命了高名衡接替李仙風。

李仙風在時,河南諸軍已經很多不聽控制,高名衡藉機上位,不服者更多,願意聽從撫臺軍令的官軍寥寥無幾。高名衡自覺羸弱,上疏請求朝廷添兵助剿。朝廷經過商議,敕令保定總督楊文嶽率麾下將領虎大威、張德昌等進豫。龐勁明快到登封時,楊文嶽本人恰好剛到附近的偃師,各部官軍沿道戒嚴,他們因此受到了波及繞了些山路,以至於遲到。

短短一個月時間,福藩被滅、襄藩危若累卵,作為統籌各省防務的督師,楊嗣昌難辭其咎。可崇禎帝心裡清楚,若要治罪,楊嗣昌難逃重罪。但若真的治了罪,楊嗣昌的位置可比李仙風難處置得多,自己也勢必大失顏面。

所以即便一直強烈反對楊嗣昌的刑部主事雷演祚激烈抨擊認為楊嗣昌有“六可斬”的死罪,戶科給事中左懋第也認為楊嗣昌“費兵耗餉”、“虛妄欺詐”、“使藩封死亡,社稷阽危”,並吏部尚書李日宣、左都御史王道直、河南道御史葉初春、掌左府事定國公徐允禎、吏科給事中章正宸、兵科給事中張縉彥等群臣彈劾如潮,“極言樞輔之惡”,要求追究楊嗣昌的罪責,但崇禎帝依然懸而不決,甚至把六部九卿及科道諸臣召進宮內,親言“楊嗣昌系朕簡用,用兵不效,朕自鑑裁。況尚有才可取”、“大家排斥,意欲沽名”等話,軟硬兼施著護短。群臣見此,亦只能三緘其口。

崇禎帝維護楊嗣昌,將治他罪的事拖著,寄希望於楊嗣昌短期內再立功績以塞群臣之口,反過來,對楚豫等地其他軍鎮,處置起來卻毫不猶豫,大有讓這些軍鎮為楊嗣昌擋箭背鍋的意思。

左良玉就以“怠戰不進,坐視襄陽陷落”的罪名被革職,戴罪立功。“被革職”看似處罰重大,但若後面加個“戴罪立功”,那性質完全不一樣。通俗點而言,便是“殺賊以自贖”,相當於緩刑,只做敲打之用。不單左良玉,洪承疇、賀人龍等各地軍鎮文武官大多都受過這種責罰,不會真正傷筋動骨。而趙當世雖說及時光復了襄陽,但依然因“功過相較,過大於功”,同樣受到了處罰,大體和左良玉差不多,都是些虛罪——崇禎帝心知肚明左良玉、趙當世等都是保楊嗣昌的替罪羊,不能負主要責任,是以有愧於心,並沒有真正追究。

處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楚豫等地賊勢越來越猖獗,楊嗣昌靠不住,崇禎帝只能再次直接插手軍務。在他一系列的佈置下,除了讓保定總督楊文嶽率軍援豫外,勇衛營監軍太監劉元斌扼光山與固始、盧九德控潛山與太湖、湖廣巡撫宋一鶴截蘄州與黃州、安廬巡撫鄭二陽駐守廬州、鳳陽總兵牟文綬防禦鳳陽與泗州、新任湖廣總兵錢中選衛承天府、潁州兵備道張懋爵來往潁州與壽州等地。再以楊嗣昌任命的職方郎中楊卓然主持楚地工作、漕撫朱大典進總督職進兵英山與霍山等等。看似調動繁複,大動干戈,實質上遙控指揮的京師完全不瞭解楚、豫、南直隸等地的官軍部署,整個二月,各地官軍紛紛調動,行伍混亂異常,遺留防區空隙無數,賊寇流竄任意自如,局勢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大為惡化。

唯一能算作好訊息的怕只有豫將陳永福、高謙與開封府推官黃澍、祥符知縣王燮等合作力戰擊退了侵略開封的闖、曹聯軍,使得河南局勢不至於進一步糜爛。值得一提的是,這次開封之戰中,封藩開封的周王朱恭枵大散家財以資拒賊,大振了官軍士氣。比起一毛不拔乃至覆滅的福藩,周藩可稱自救的正面典型。河南副總兵陳永福之子在此戰中甚至射傷了親自在城下了望的李自成的左眼,為退賊立下大功。陳永福也因戰從河南副總兵升格成了河南總兵,成為方面重將,陳德亦從守備拔擢遊擊。叛降賊寇的王紹禹、羅泰、劉有義等皆被擒獲問斬。

以上種種,都處在趙當世的嚴密觀察之中。這些或遠或近的事件都對趙營往後的發展有著深淺不一的影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