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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桃花(一)

他幾次拂袖怒去。”

趙當世說道:“我和他說過了,絕不容他從中作梗。而且那夜在後院,他只要眼神好使,自然明白我倆的關係......”說到這裡,便見華清一雙杏眼已是淚水盈盈著望向自己,似有話要說又難說出口,當下心絃一動猛然省悟,瞬間明白了華清那個“怕”字的含義。

華清雖說做事穩重而有條理,但實質上比印象中調皮活絡的覃施路只大一歲,說到底初入趙營時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女。可時光荏苒,趙當世都不知不覺三十三歲了,華清亦是二十有二。換成此前,局勢不定,分隔兩地,華清願意為了二人的未來忍受寂寞、默默煎熬,乃至在襄王府中一待就是幾年,她從無怨言。

只是令她失望的是,好不容易捱到了當下,阻擋在兩人中間的襄陽城牆、王府宮牆都已被打破,她本滿心歡喜盼著能與趙當世順利待在一起,然而趙當世卻仍然沒有將她從襄王府接出去的意思,即便隔三差五會上門探訪,但這又如何能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她仍然要日夜面對深深宮牆、面對苦苦的等待與無限的落寞。

這樣的關係,真當還不如當初隨營顛沛流離的時候。那些時光雖苦,但至少華清能感受到與趙當世的同舟共濟,她的心裡是滿足的。而她最懷念的那段朝夕相伴的江南之行,或許只能永遠埋藏在心裡,成為永恆卻塵封的記憶。

為了趙當世,她付出了太多,她可以放棄漢中的榮華富貴、她可以忍受流亡的風餐露宿、她可以耐住客居異地的孤獨寂寥、她可以勇敢面對那一夜襄藩中人驚詫的目光......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只有趙當世的不作為。

這是女人本能的擔憂,也是她對自己幸福的必然訴求。正如“年齡到了”這言簡意賅的一句話,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又是那麼的不可抑制。

趙當世在自責中沉默,華清怔然看著他很久很久,嘴唇幾次嚅囁,將說未說。終於,再三猶豫後,她橫下心,還是輕輕說道:“我想要你娶我。”伴著細柔的聲線,一滴晶瑩的淚珠順頰墜落。

趙當世眼神直直向她望去,卻依然沒有說話。

華清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湧出眼眶,幾乎是哀聲道:“你不願意?”

趙當世搖了搖頭,華清正是要崩潰的當口兒,忽而感到自己的雙手被趙當世那雙厚實又溫暖的大手緊緊‘合在了中心。

“你等了我這麼多年,我趙當世時時想起,都自慚不已。但想何德何能,能耽誤了你的大好韶華。”趙當世面色弘毅,穩重如山,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我一定會娶你,而且要堂堂正正、威威風風的娶你過門。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你華清,是我趙當世的老婆!”

華清聽到這裡,更是肆意大哭了出來。趙當世笑著,將她攬入懷中。傾國傾城的美人在這一刻猶如一個孩子,嗚嗚咽咽、哭哭啼啼。

趙當世輕撫著她的烏黑如瀑的秀髮雲鬢,低聲道:“阿清,就這兩日,我便著手派人去漢中向你父王提親。”

“嗯。”華清哭著,但簡簡單單的一聲答應則蘊含著無比的歡欣。

趙當世容她哭了許久,直到胸前衣襟給淚水溼透,相擁的兩人才算稍稍分開。他將她的幾道淚痕抹去,細視之下才發現,她緊張而又小小得意,激動中已不知覺的面頰緋紅,秀麗嬌美仿若二月春風裡的桃花。

幾日後,谷城縣轄區西北部石花街。

石花街雖名中帶“街”,實際上卻是個鎮子,與南面的盛康鎮規模相若。名義上的昌平鎮總兵、實質上的趙營昌洪前營統制坐營官陳洪範帶著數十騎正在此地視察。石花街臨石溪河,河中有鮮魚味美,以陳洪範的優哉遊哉,所謂“視察”的內容,無非就是享珍饈、觀風景了。

張獻忠反叛時谷城的城堞被盡數平毀,趙營後來撥出些錢糧,協助重建。有著建設範河城的經驗,谷城縣新縣城的城牆雖說較此前老城牆規模有所縮水,但自一縣有牆,給予百姓的心理安全不是簡單的數字可以計量。陳洪範處政寬仁,樂善好施,在他的經營下,本來破敗的谷城縣又逐漸開始復興。

谷城的老百姓都比較愛戴陳洪範,陳洪範既到石花街,不少漁戶主動獻出各類鮮美河魚,陳洪範從早晨直吃到傍晚,頓頓吃魚,乃至到了最後,看到香噴噴的魚,都沒了胃口。酒足飯飽之下,陳洪範想起今夜叫了個戲班到縣裡表演,於是拍拍屁股準備打道回府。可還沒等上馬,鎮西方向即有大量散亂的百姓奔逃而來。

石花街更往西,就到了鄖陽府群山。近期多有賊寇往來其間,陳洪範只道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