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其衍目光濃郁地望著她,手順著她低垂的臉頰遊走,剛想說些什麼,指尖卻觸到一滴冰涼,凝滯在他的指腹上,在燈光下晶瑩透明。
“怎麼了?為什麼要哭?”他有些驚愕,心中竟也有些堵塞得難受。
因為他指尖殘留下的那陣清涼的溼潤。
靳子琦的睫毛輕輕地顫抖,下意識地抬手抹眼,動作有些慌張。
她很少哭,沒時間也沒機會可以哭。
難道,眼淚也知道她有了可以哭訴的地方,趁著防線的稀鬆一湧而出嗎?
她看著手裡的烤番薯,暗啞地說了句:“我沒有哭。”
只是稍稍掙扎了一下,就避開了他的觸碰,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捧著溫熱的番薯,還是不習慣把自己心底最脆弱的一面袒露在燈光下。
眼角的水光已經乾涸,她才仰起臉看他,還想要粉飾太平。
“剛才拿番薯的時候,不小心被煙燻到了。”
“你在哭。”
他靜靜地注視著她紅潤的眼圈,情緒平靜得很快,冷靜地陳述。
一手還是固執地拉住她,稍稍用力,似想要得到她的承認。
佯裝的堅強,因為他執意的點破而土崩瓦解,她不再掙扎,任由他扶著自己的雙肩,垂著眼睫,沒有擦乾的水沿著臉龐的線條滑下。
兩人在街頭的一角僵持著,直到宋其衍微微顫抖了一下,感覺夜風的陰涼,又把她拉進自己溫暖的懷裡,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看進她的眼睛裡。
“秦遠是不是?”他擰起的眉頭有些陰鬱。
眼睛裡沒有他要的答案,那麼索性開誠佈公出來,也好過兩個人各自在那裡胡思亂想、給自己找堵!他把情緒袒露出來,包括他的擔憂!
“我對你的過去雖然說不上一清二楚,起碼知道大致情況。秦遠是你的過去,我介意的是,你對他,現在是不是真的已經無動於衷。”
靳子琦深深地看他,看到了他眼底的在意,也看出了他的緊張。
他擔心她給的答案不是他想聽到的?
她深呼吸著,撥出胸口那股子渾濁的氣,鄭重地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似解釋,卻更像是一種承諾:“對人,我做不到一心兩用。”
“從我們的話題裡出現秦遠開始,你的情緒一直不對。”
靳子琦的眸光閃爍不定,他也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表情。
“子琦,面對你,我好像總是沒什麼自信。”
他的聲音低啞凝重,一手覆上她的心房:“沒有自信,成為你的唯一。”
靳子琦挽起唇角,把頭輕輕靠進他的胸膛,閉上眼睛阻擋淚水的溢位。
良久,她才在他的頸側喟然一嘆,把自己這些年的恐懼也說了出來。
“第一次愛,我不懂愛。遇見秦遠,是我那個時候期盼的溫暖。誰都可以,我承認,不是非他不可。我只想找一個人,讓我覺得自己還有存在的意義。”
“秦遠,蘇珩風,我都試著去和他們走完一生的路,可是都失敗了。”
“那個時候蘇珩風告訴我喬念昭會是他的唯一,我只能笑著點頭,就怕開口眼淚也掉下來。午夜時分,我總問自己,賢良淑德的靳子琦留不住秦遠,冷漠兼具風情的靳子琦留不住蘇珩風,到底要怎麼樣的靳子琦才能留住一個男人?”
所以,不再期待所謂的愛情,只開始為家族而活,就像行屍走肉。
被淚水沖刷過的肌膚在寒風裡陣陣發痛,一副乾燥的溫熱覆上她的臉頰,她緩緩睜開眼,宋其衍親吻著她的淚痕,然後低下頭顱,含住她的唇瓣。
並沒有如往常繾綣纏綿,只是輕輕地四唇相觸,小心翼翼地吻著。
他在她的唇間輕喃:“靳子琦,你知道我有多麼喜歡你嗎?”
靳子琦輕踮起腳尖,回應著他的吻,話幾乎是含著他的唇說出來的。
她說:“宋其衍,我好像不能沒有你了。”
……
也許是兩個人徹底說開了的緣故,相處起來倒是有了兩分尷尬。
雖然依舊是牽著手,但靜默的氛圍卻讓兩人都不敢過大幅度地呼吸。
靳子琦突然想起了什麼,拉了拉他的手,宋其衍緩下步伐轉頭看她。
她遲疑了會兒,才幽幽地開口:“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恢復記憶了?”
宋其衍一愣,隨即笑了,眼睛彎彎的,“就在剛才病房的床上。”
靳子琦眼眸一閃,他卻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