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昭東的手不自覺地握成拳,又展開,又握起,喉嚨裡象卡著跟魚刺難受,一口氣提上不來也嚥下不去,良久,才從他的牙縫裡蹦出一句話。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我是子琦的父親,其衍的岳父!”
喬楠斂了下眉頭,靳昭東的敵意太明顯,讓他無法去忽略。
“靳昭東,如果想要吵架還請你出去,這裡是悼念會,不是菜市場。”
蘇凝雪卻擋在了喬楠跟前,阻擋了靳昭東憤怒而嫉恨的眼神。
靳昭東看著蘇凝雪對喬楠的維護,一顆心都要滴出血來,差點咬碎了一口牙,憤憤不平地質問:“蘇凝雪,你倒是說說,他憑什麼來這裡?”
喬楠微微眯眼,瞅著靳昭東的情緒失控,倒沒有衝動地上前幹架。
畢竟不是年少輕狂的時候了……
喬楠想著,嘴邊也不禁掛起一抹淺笑,看在靳昭東眼裡,那是挑釁的諷刺!
靳昭東一時壓制不住火氣,整個人就要上前。
“靳昭東,你當自己還十七歲血氣方剛嗎?”
蘇凝雪卻不允許他鬧事,擋在他跟喬楠之間。
“如果你一定要個理由,那我告訴你,今天,喬楠是以子琦繼父的身份過來的,要是你看不順眼,門在那裡,勞駕你移步,不送!”
靳昭東覺得無比諷刺,又感到嫉妒,無法剋制地在嫉妒。
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什麼時候都歸另一個男人照看了?
喬楠這個時候站出來,他把手輕搭在蘇凝雪肩上:“凝雪,今天這樣的日子,別為了點小事爭吵,而且,我相信,靳董說那些話也沒惡意。”
這下,靳昭東是真的被氣到了,他跟蘇凝雪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他插嘴了?
只是還未等他發作,喬楠已經找理由離開:“我去幫其衍招待客人。”
一句話,就像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在靳昭東的胸口上!
目送著喬楠走開,靳昭東才黑著臉看著蘇凝雪,後者對他責怪的目光視而不見,自顧自地給過來上香的親友遞香,偶爾還安慰幾句。
靳昭東只覺得自己的架子被擱在那裡,不得不自己找了跟竹竿往下滑,待旁邊無人後,說:“凝雪,就算你對我有怨恨,但在外人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吧。”
這個外人,在這裡特指喬楠。
蘇凝雪倏然回頭,眉目冷淡地打量著一臉窘迫的靳昭東,爾後輕笑了下:“靳昭東,面子是別人給的,但臉卻是自己丟的,你當初那樣都不嫌丟臉,現在,我只不過二婚,再把自己嫁出去,怎麼就是不給你留面子了?”
靳昭東一張臉五彩繽紛,被反駁得啞口無言,他覺得自己今天就是來找虐的,看著蘇凝雪那依舊年輕的白皙面容,嘴裡也是難以下嚥的苦澀。
這些日子,靳氏的金融股因為喬欣卉和喬念昭波動不斷,他被忙得焦頭爛額,面對那些昔日老友的打趣,他恨不得扒條地縫鑽進去。
可是,在得到宋之任死訊的時候,錯愕過後,他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作為親家母的蘇凝雪一定會出現在悼念會上。
自從得知她跟喬楠住一塊兒後,他就不再去南都花園,害怕每一次看到她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地站在一塊兒,也害怕日日讓後悔折磨著自己。
然而,每一個可以與她偶遇的機會他卻都忍不住去浪費。
明知道悼念會現場她的身邊可能有另一個男人,他還是換了一身筆挺的西裝,特意去整理了下儀容,鼓足勇氣,放下尊嚴,忐忑不安地踏進了這裡。
他想借著悼念的機會,找到她,能她心平氣和地談談,至於具體要說些什麼他還沒想好,但只要面對她,隨便聊一聊天氣也是好的。
這些日子以來,他通常半夜醒來,然後再也無法入睡,他常常會想,如果當年蘇凝雪沒有在得知懷孕後離開天山,那後來的結果會不會變化?
只不過,現實和理想總是相去甚遠……
蘇凝雪橫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他一眼:“如果沒事了,就別站在這裡,等會兒就會有別的親友過來,你這樣只會礙著人家。”
“我知道了。”靳昭東僵硬地點頭,僵硬地轉身,又僵硬地拐出了門口。
靳昭東在踏出大門時,又去瞟了眼喬楠,他正和幾位本城從事汽車行業的商人說這話,微蹙眉頭,儼然一副女方家長的姿態。
這真的離了婚,究竟是給誰行了方便?
她有了新的伴侶,有了新的人生,一點都不會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