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看出對手的破綻,百里凌風就不再客氣,執著棋子,處處緊逼,下手兇狠,不過片刻黑子對白子已經全部形成合圍之勢,他忽然抬起頭,看向秋葉白的目光越發的幽冷輕蔑:“夜四少,你輸了。”
秋葉白把玩著手裡的白玉棋子,正望著滿園桂花,神遊天外,忽然聽得百里凌風說話,她彷彿才如夢初醒一般地看了眼棋盤,微微顰眉,有些狐疑地道:“哦,八殿下你確定麼?”
百里凌風冷笑,亮出指尖黑玉棋子,比了比棋盤某處:“此子落下,你便再無可戰之地,已經是大敗而去,你輸可不是輸我一子半子,難不成還能作假?”
他很確定這盤棋,秋葉白絕無翻身之能。
正如他的處境,太后一派處處打算擊殺於他,秋家早已投靠杜家,根本不可能為了一個庶出子弟而對抗太后,秋葉白雖然有江湖人的身份,但是他的根卻還在秋家,這個江湖人的身份是屬於他的秘密,如今反而成為束縛他的枷鎖。
天下已經沒有秋葉白的容身之處,所以,秋葉白必定只能為他所用!
秋葉白低頭看了看棋盤,忽然道:“嗯,我看不明白。”
百里凌風以為她想要賴賬,眼中目光更顯譏誚:“怎麼,想悔棋?”
周圍的武衛們悄無聲息地站了過來,將涼亭圍了起來,將手皆齊齊地擱在了刀具之上。
秋葉白彷彿全未曾看見一般,抬起頭一字一頓地道:“八殿下,我是說我根本不會下棋啊,怎麼,身為圍棋高手的你竟沒有看出來麼?”
百里凌風的手僵在半空中,怔了怔:“那你說什麼?”
秋葉白指尖輕輕地落在棋盤上,輕描淡寫地道:“我說我根本不會下棋,不過能讓八殿下與在下對弈這麼久,還真是榮幸。”
這般譏諷的話語瞬間激怒了百里凌風,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忽然明白秋葉白根本就是在利用他謹慎的弱點而玩弄了他將近一個時辰。
他朗目之中瞬間閃過勃然怒色:“混賬,竟然敢耍本殿……。”
“不過,我說了我在江湖上難逢棋手卻並非打誑語。”秋葉白並沒有讓百里凌風發作,忽然似笑非笑地打斷他。
百里凌風到底是棋手,終於強行忍住了怒氣,目光凌厲地看著她:“是麼?”
秋葉白點點頭:“沒錯,你,也贏不了我。”
百里凌風和平寧等人神色古怪而警惕地看著秋葉白,目光亦不由自主地停在棋盤上,似不信她一個對圍棋一竅不通的人能在這般局勢下翻盤。
“不信?”秋葉白輕笑了起來:“那就,看著。”
說罷,她忽然素手一轉,直接提著棋盤一翻,滿棋盤的棋子瞬間灑落遍地。
黑色的、白色的棋子咕嚕咕嚕地滿地都是。
眾人齊齊僵住,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因為太過震驚,即使是近在咫尺的百里凌風也因為秋葉白這般行徑太過突然,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必勝的棋局瞬間化作烏有。
“你……。”
“我說了,我不會和殿下你打誑語,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秋葉白微笑著輕輕地拍了拍百里凌風的肩頭,一副溫存誠懇的模樣。
“秋葉白!”百里凌風終於再忍耐不住,不顧自己的傷腿拍案二區,眼中煞氣畢露,凌厲地看著坐在竹椅上的秋葉白:“你休要欺人太甚!”
“本殿一向欣賞聰明人,尤其狂妄的聰明人,這種人一向如果不是太愚蠢,就是太有能耐,本殿以為你是第一類人,但是如今看來你不過是第二類!”
這種只會耍弄小聰明的人,徒有虛名,根本不值得他浪費這麼多時間。
他冷冷一擺手,正要道——拿下。
卻不想,此時,忽然一道人影從門外飛奔而來,對著百里凌風連行禮都忘了:“殿下,八殿下不好了……。”
“放肆,怎麼說話的!”平寧看著那氣喘吁吁,驚慌失措的小宮女,一甩拂塵怒斥。
小宮女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不該如此說話,立刻一咬嘴唇恭敬地道:“奴婢知罪,但是平雲殿外來了好多司禮監的公公們,將咱們平雲殿全部都圍住了。”
“什麼?”平寧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輕喃。
按照規矩而言,所有內監全部都歸司禮監管轄,雖然實際上主子們身邊有臉面的太監們實際上也只是在司禮監掛個名頭,每年驗身之時才會去領驗身牌子,他們效忠的還是自家主子,能管他們的也是主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