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七出哪一條將我娘休了。”
紀老太太搖頭晃腦:“她個不下蛋的,沒兒子!”她這話還沒說完,就叫人指了鼻子罵,無出當休,說的是無子女,既有了蘿姐兒,怎麼也不能說桂娘無出,若不然那招贅的人家還活不活。
紀老太太一時語塞,過後嗓門又亮起來:“她忌妒!不叫丈夫納妾,把好好個哥兒拋在外頭。”這話一說,原還罵的人,鬨堂大笑起來。
“那娃兒,還不知是不是你兒子的種,寡婦招三惹四,進她裙子裡頭鑽過蛇洞的不知幾多,確是紀二的種?”紀老太太哪裡知道這些,她低頭看看孫子,兀自不信:“別編了瞎了來誑我,這便是我兒子的種,全看不得我有孫子,吃了她甚個好處。”
蘿姐兒挨那一腳,誠哥兒氣的眼睛冒金星,他原想撥了人闖進去,叫人死死拉住,回頭一看,正是徐娘子,誠哥兒低叫一聲:“娘!”
徐娘子原就是想來退東西的,此時撞見這事兒,更皺了眉頭,眼見得兒子上前去,死死拉住了,那頭紀二已經跑回家,他自然曉得李寡婦攪出來的事兒,再吃她那媚勁兒,心裡罵了兩回娼婦。
紀二家事原就有一幫子幫閒盯著,這回更是飛跑到沈家去報信,王四郎帶了五六個小廝,一路趕過來,人們見主事的來的,給他讓開一條道。
紀老太太哪裡見過這陣仗,先就氣怯了,王四郎通身金玉,身上刻絲的袍子,腰上寶石玉帶子,還掛著金七事,腳下蹬了雙官靴,看見姐姐倒在地上,嘖了一聲:“趕緊扶你娘起來。”說著又轉頭看看紀二,臉上似笑非笑:“三姐夫這是鬧得哪一齣?”
紀二看見他立時先軟了,肚裡又罵那娼婦幾回,臉上扯出笑來:“小舅子,趕緊著進去喝杯茶。”紀老太太見不得兒子這個樣兒,看見王四郎還犯那鄉下婦的無賴勁兒:“怎的,她孃家兄弟是個有錢的,咱們就平白矮一頭了?”
她一句沒說完,紀二就扯住她:“娘,如今他可是官身了。”紀老太太一聽這話,氣兒都不順了:“官身怎的了,當官的還能阻著人要兒子,他又不是收生婆。”
王四郎身有擔了官,往來縣衙都只需遞遞帖子,紀二郎昨兒還瞧見他從縣令家裡造訪出來,何縣令今兒還問他,王四郎是不是同他連著親,他既想當捕頭,又想要兒子,兒子已是生下來跑不脫,這捕頭帽子卻還不牢靠。
王四郎看見姐姐這模樣,又聽見紀老太太一通歪纏道:“也罷了,我好容易回趟家,是該接了姐姐回家住一向,蘿姐兒,收拾些衣裳,你們娘倆兒,都去宅子裡睡些時候。”說著又道
了:“三姐夫,我三姐姐是個什麼人大夥兒都知道,這兒子要真是你的,抱回來養活就是,哪裡還能斷了他的飯。”
紀二隻顧扯著臉皮笑,紀老太太還要待要說話,王四郎卻是眼睛掃都不掃她一下,帶桂娘蘿姐兒就往家去。
這卻不是住到沈家,而住到王家舊宅,右邊的徐家沒搬,左邊人家卻把房子賣給了王四郎,如今兩邊打通了,收拾起來也勉強算個開面兩間的宅子,一大家子住不得,住孃兒倆儘夠了。
誠哥兒一路跟著,倒似丟了魂兒。徐娘子還皺眉頭,卻不提去把東西拿回來的話,見兒子這模樣,想是種在心頭了,倒不如趁著住的近,探探底細,若真個是好的,也還能有後話。
秀娘蓉姐兒帶了東西上門去看,桂娘趕緊拉了秀娘,拉她到了屋裡:“徐家哥兒,自個兒尋了媒婆說親,這事兒,勞你問一聲,到底作不作得準信。”
她臉上還帶了傷,此時卻也顧不得了,一門心思全系在女兒身上,只要這門親作得成,她便再沒有什麼可盼得了。
蓉姐兒也正問蘿姐,她只定了性子繡花,蓉姐兒說十句,她一字都不應,待她說急了,才道:“我曉得,那便怎的?這事兒,成不了。”
“你瞧不中他那兒?”蓉姐兒蹙了雙眉毛:“他也提過親了呀。”
蘿姐兒只搖了頭不說話,從她嘴裡半個字也打聽不著,蓉姐兒也不再問,只把妝匣子跟幾件衣裳給她理到櫃子裡:“我爹說了,便是一輩子住這兒,那邊也不敢過來鬧的。”
蘿姐兒眉頭卻不松,抿抿嘴兒笑了笑,只她一天是紀家人,就再不得安生,手捏的針緊了緊,在那水鴛鴦上頭又扎一針,這事兒且沒個完。
秀娘不好直通通上徐家的門去問,只得先回家,過得一日再把徐娘子請家來慢慢說合,桂娘摟
了女兒想說又忍住了,好容易安生兩日,才到第三晶上,王家門就給拍開了,上門的卻是個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