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介面,“其實我現在屬於上班時間。實在不適合敘舊。不如我們改日再約。”
“哪天?”陳然眼睛亮亮的,注意力只在那個“再約”上。
“你可能法語學的太久了。忘記中文的精髓了。這個再約只表示一個含蓄的再見的意思。沒有一個具體的時間性。”
宋易站起來。
“就是這樣。”陳然難受的低頭,“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冷漠。我就怕你這樣。有什麼事情,你從來都不說出來,都是憋在心裡。你連火都不和我發。我喜歡你,可是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不能總是看著你冷臉對著我。是,當初我一心二用,見異思遷,心思不定是我的錯。可是這麼久了。。。。。。”
“那很好笑。陳然,當初的事情都是當初了,你都說這麼久了,你還拿出來提。有意思嗎?”宋易被張長勝這樣的賤男師兄磨練過,嘴皮子比當年厲害多了,要按以往的個性,是不願意和他說這些的。陳年老舊賬,翻出來有意思嗎?
但是現在看到陳然非這麼執著的樣子,她忍不住要說話了。
“感情這事情本來就沒有誰對誰錯。咱倆沒拿證,沒結婚。你突然意識到別人是你的真愛,我放你去追,有錯了嗎?你是腦脊液漏又不是腦袋積水,你覺得我一定要哭著跪著求你留下,才是愛你的表現?陳然,我們都不是十幾歲的年輕小夥子小姑娘了。能直接跳過這些有的沒的嗎?”
說到這裡,宋易看見門口有道人影子在晃。一道明黃色。
這麼多年,那個姑娘還是喜歡這個鮮亮的顏色。亦如她一直固執地喜歡這個面前的男人。宋易承認,在張君悅面前,她的愛確實不夠清楚,不夠炙熱。不夠堅定。含糊不清。曖昧不明。
但是,她的本性如此。她認識他第一天就是這樣的,難道非要她為了愛情要死要活失去自我?他得到自己的愛情不夠,還要自己跪在她面前舔著他的鞋子才能顯出她愛他有多深?
她做不到。她宋易不是在世上吃的喝的都得靠自己,她的一輩子都要和她的自尊相依為命。
沒有一個男人,沒有一種愛情可以讓她丟了自己。
丟了自己的宋易,很快會不知道怎麼生活。
宋易站在窗前冷笑。
原來這才是男人。
這些玄機一定要經歷過年月才能參透。難怪女人到了三十就刻薄精明,那都是被男人活生生逼的。
也難怪男人都愛二十歲的小姑娘。因為這時候的姑娘才能天真浪漫配合演出。
“宋易。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陳然頹然的說。“你氣場總是這麼強,我從來就說不過你。可是你得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當年我們走到這一步,不是我一個人的錯。”
宋易看著窗外,懶得回答。
當然不是他一個人的錯。她當初就不該花心思談戀愛,照張長勝那個賤男的話說,她這種女人活該一輩子單身,就該一輩子的生命獻給醫院那張手術檯,累死了還能算工傷留點資金給胡夢夢女士養老才是正經事。
“我只是想問你一句,宋易。我們還有沒有可能是好朋友?”
最後,陳然撂下這個問題,也不求得到答案,他走出去,掩上門。
門外,一定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開心的投進他的懷裡。
他耽誤了她的青春,擾亂了她的心思。然後,多年以後,他依舊能事業順風,有美在懷不算,還能如此坦然的回頭和她分析舊情,要求她和他做好友。
宋易狠狠的咬著壓根。老天爺,腦脊液側漏?你對他太寬容了。對待這種男人,你起碼應該整的他來個大姨媽側漏才好。
宋易看著樓下醫院的草坪邊上,有對小情侶拉著小手在散步。那種濃情蜜意隔著這麼遠她都能嗅得到。
看看窗戶鏡子裡倒影出來的自己,蒼白的臉孔,木然的表情。
這個時候突然想起胡夢夢女士當年對自己欠陳家的恩情的感嘆,“總是要還回去的”。
當初自己說過,以後自己賺錢以後一定會還。
現在她開始明白命運的安排了,對於這種感情債,還是感情來還。
一筆歸一筆。命運大師很懂得分配。
站到她自己的兩腿都快酸了的時候,後面穿了一聲咳嗽聲。宋易回頭,看到張長勝端了個茶缸站在自己身後。
她微微一笑,“你終於曉得回來了。”
宋易的語氣難得放的很溫和,語調很緩,配著今天的陽光,醫務室難得的溫情脈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