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兩相顧無言淚千行!”夏侯淵罵罵咧咧的走開。
慕青眸色肅殺,“你再多說一句,本座現在就殺了你!”
夏侯淵頓住腳步,哼哼回頭,“你要是捨得殺我,你還等到現在。方才在房間裡,你那幾掌招招致命,為何遲遲沒有落下?嘶……告訴你,我要是死了,你以後下個棋都沒人。你就等著左手玩右手,最後自己玩自己!”
聞言,慕青眉色一沉,卻是不說話。
定定的望著不遠處月光下的葉貞,慕青緩了口吻,“逸兒在哪?把他帶回來。”
夏侯淵點了頭,“知道了知道了。真煩人,他們小一輩開玩笑,盡拿我開刷。我是招誰惹誰了?逸兒跟小舞在一起,估計這個時辰都睡著了,明日就會送回來。你去告訴葉貞一聲,這孩子跟小舞有緣,跟小蘿蔔也是親暱得很。兩兄弟似的,玩得捨不得回來。”
一聽小蘿蔔,慕青忽然挽唇笑了一下,那久經風霜的臉上有種蔑笑的意味。
“你笑什麼?”這次換夏侯淵不悅,“每次說起小蘿蔔你總是這副表情。我可告訴你,如果你敢在孩子面前胡說八道,我就算……嘶……”他揉了揉眼眶,“我就跟你急!我可告訴你,爛船還有三斤釘。”
“唉,一個老狐狸,一個小狐狸,生個小蘿蔔,豈非教人笑掉大牙?”慕青難得有機會說笑,拂袖朝著葉貞走去。
夏侯淵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罵罵咧咧的走出藥廬,“我特麼回去非宰了洛英那小子,什麼小蘿蔔小蘿蔔……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當年夏侯舞有孕待產,正吃著蘿蔔,就要生。
生的過程極為迅速,夏侯舞生下個兒子,洛英直接來了一句多謝蘿蔔。
至此,那對活寶夫妻,便給愛子取了小名,就叫“小蘿蔔”。
而這個名字,打從慕青知曉,便一直嘲笑至今,弄得夏侯淵極度沒面子。但夏侯舞又是個戀夫癖,對著洛英那是一個勁的痴迷。這小蘿蔔三個字,夏侯淵愣是沒給改過來,想想都氣死。
眼見著夏侯淵走出去,慕青這才輕嘆一聲,緩步走向葉貞,“貞兒,去睡吧。”
葉貞斂了眸中月華,低低的“嗯”了一聲,身子卻沒有動。
慕青搖著頭,“貞兒,逸兒明日就會送回來,如今在夏侯舞那裡,你只管放心便是。若是那老東西明日食言,爹就親自去一趟。”
“爹,我不是擔心逸兒。”葉貞頓了頓,“我只是覺得這裡冷冷清清的,有些不習慣。”
慕青笑了笑,“身居高,就該習慣冷清的滋味。”
葉貞回眸嫣然,“爹,不若你跟我講講,你與娘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吧?”
聞言,慕青久經滄桑的臉上難得見到一絲羞赧,眼底的光竟如同回到了青澀的年代,那個生如夏花的光景。
慕青低眉不語,顧自想著腦子裡那個容顏美麗的女子,嘴角慢慢牽起一絲笑顏。
“爹,你有沒有對娘說過那三個字?”
“哪三個字?”
“爹……”
“咳咳咳咳……那個、那個委實……”
“爹……”
“算是、算是說過吧!”
“爹,何為算是?說過便是說過,沒說過便是沒說過。娘都不在了,你何必還拘泥?”
“嗯,說過。”
“爹,你臉紅了。”
“是、是嗎?睡吧……”
“爹,講講你與孃的事情吧,我想聽。娘從來都不會說她自己的事情,彼時在國公府,娘十分謹慎,所以我從不知道你的存在。現在,由你口中說一說,許是能讓明白,娘如何有勇氣獨自一人帶著我,苟延殘喘的活在那裡。”葉貞頓了頓,扭頭去看兩鬢斑白的慕青。
一聲長嘆,慕青仰望著天上的明月,眼底的光略顯清冷,卻是呢喃了一句,“國公府……原以為是此生相恨相殺,孰料卻是她擺了我一道。”
葉貞忽然笑了,“在我的記憶裡,娘一直是個傻女人,苦守著北苑。”
“她不知道我入了宮,更不知道我……”慕青沉默,眼底掠過一絲痛楚。
父女兩個一夜無眠,鮮少有機會這樣坐在一起,靜靜的說著過往。也許誰也沒有想過,十多年前的因,今日有了果。
慕青也沒能想到,他這個絕戶之人,竟有心愛之人為其留後,此生足矣。
清晨的光,泛著少許清冷。
門外響起了馬蹄聲,葉貞斂了眸,“大抵是逸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