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絕然不是好事。
但……
尹妃所說也不無道理,後宮佳麗三千,若是長久不出現在皇帝跟前,勢必會讓皇帝淡忘。皇帝成日見著那些年輕的面龐,想來早晚是要厭倦舊容顏的。
葉貞眉色微斂,轉而道,“娘娘想見皇上,倒也不是沒可能。”
“果真?”尹妃面色平靜,只是拖長了尾音,帶著幾分懷疑。
“奴婢聽聞娘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這畫技更是神乎其神。”葉貞道,“不知娘娘可願為皇上作一幅百花爭豔?”
尹妃愣了愣,“這是為何?”
“娘娘近日神思不佳,卻是連皇上的生辰也忘了麼?”葉貞低低的提醒。
聞言,尹妃咻的一聲坐起身子,神色驚愕,“渾然是忘了,果真該死!該死!”轉念一想,不覺凝了眉,“你今年進的宮闈,何以知曉皇上生辰將近?”
葉貞不禁莞爾,“娘娘沒瞧著棲鳳宮已然開始佈置麼?奴婢想著,宮闈中近日誠然並無什麼大喜事,但能入得貴妃娘娘眼睛的定是大事。這大事麼,想必跟皇上脫不得干係。娘娘知道,棲鳳宮的嘴巴最嚴,奴婢費了好大的氣力才曉得,皇上的生辰便在這幾日。”
早些時候在國公府,聽得府中人說起過,說今年皇帝下旨,黃河兩岸久旱無雨,莊家顆粒無收,故而今年皇帝的生辰不予操辦。
如今見棲鳳宮悄悄佈置,也不告知任何人妃嬪,想必也是當做家宴為皇帝慶生。也虧得貴妃,心思何其縝密,又留住了皇帝的顏面,又不至於讓皇帝落一個出爾反爾之名。自己還博了賢良之名,果然是一石三鳥。
尹妃眉色頓住,“棲鳳宮?”
葉貞當然知道尹妃的心思,棲鳳宮若是操辦起來,絕對沒有華清宮什麼事。後宮無後,貴妃執掌六宮,明面上她們豈能與貴妃爭奪。
棲鳳宮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的操辦,尹妃自然失了先機,不由的神色黯淡下去。
見狀,葉貞反倒笑了笑,“娘娘莫要心焦,貴妃為皇上操辦生辰,是因為貴妃執掌六宮。但所辦家宴,必定要宴請六宮,到那時娘娘便能見到皇上。奴婢保證,只要皇上見了娘娘的筆,定與娘娘青眼相待。”
尹妃微怔,“只是一幅畫?”
葉貞頷首,“百花爭豔,足矣!”
“好!”尹妃重重點頭。
77。竹編的螞蚱,挑了誰的心
尋日裡尹妃睡午覺總是要一個時辰左右,捏準了時間走出華清宮。
外頭下著綿綿細雨,葉貞撐著那把傘,走在雨裡的時候禁不住抬頭定定望著傘面上的水墨蓮花。那樣清淺的顏色,像極了墨軒眼中的淡然,淺淺的卻可以將她的心高高揪起,而後沉沉落下去。
他還好嗎?
時光荏苒,她拂過自己的臉,早已不是昔日模樣。
撩起袖子,看一眼腕上的紅色絲線,葉貞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沒有資格動心。可是……他在她最絕望無助的時候,給了她希冀,於是也成了她生命中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他見證了她的狼狽不堪,也親手送她入宮,踏進這個萬劫不復的虎狼窩。
走在細細的鵝卵石路上,葉貞刻意放慢了腳步,看著頭頂上方美麗綻放的墨蓮。只是那樣的黑色,一如她此刻的心,此刻的肚腸。
長長吐出一口氣,她放下袖子,遮去了腕上紅線,朝著竹園慢慢走去。
耳邊猶記彼時他的那一句:可願?
墨軒,我願,天不願。若然蒼天垂憐,只願我此生,還能活著走出這人間煉獄。
竹園外頭空空蕩蕩的,葉貞持著傘站在雨裡。綿綿細雨如今已然成了瓢潑大雨,飛濺的雨水溼了她的鞋襪,也溼了她的裙角。
她是知道的,只要靠近司樂監,訊息很快就會傳到慕風華的耳朵裡。見與不見全在於他,這是第一次主動來見他,故而他橫豎都會給她一個答覆。
一名小太監急匆匆的跑進司樂監的大殿,正逢著慕風華在寶貝他的白玉笛子,用上好的萬金一匹的墨狐絨子細細擦著。不由的挑了眉,容色冰涼。
卻聽得那小太監一哆嗦跪道,“爺,華清宮葉貞正在竹園候著。”
手上的動作停頓了片刻,慕風華眉目無溫,飛揚的眼線描畫入鬢,鼻間冷哼了兩聲,“還敢來見我?那便讓她候著吧。”
死丫頭,倒是自個送上門來!
外頭雷聲陣陣,葉貞依舊站在雨裡,清顏素衣。傘面被雨打得砰砰作響,葉貞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