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阪的眼神還是有點取樂的感覺。

“無所謂。我可不是為了當網上的寵兒才寫軟體的，幹網路這行哪兒有什麼正義感？”

頁面看著遠阪，在鍵盤上盲打起來。

“剛才聽了你的一番話，感覺你和數碼城及中込威總裁之間似乎有些隔閡。我讀過你網頁上所有的日誌包括BBS，你的‘數字自由社會論’讓我受益匪淺。我跟你有同感，其實不光是硬體和軟體的網路文化，現在，各種文化形態都處於一個過渡時期。我大膽預言將來會有一天，人類社會的所有文化形式都將被數字化，到那時，全球人將無償共享。我想‘梅花湯’也好，‘絕對冷凍庫’也好，都是以這種目的為前提開發出來的吧。”

“絕對冷凍庫”是一個壓縮率超強的文件壓縮軟體。遠阪這時也有些興奮地點頭道：

“沒錯。我一直認為在不久的將來，‘智慧財產權’這一想法本身就會成為老古董。人類智慧的產物會像宗教一樣受到狂熱的粉絲們熱烈追捧，這絕不應該只存在於一個小範圍內。如果將來在全球範圍內實現人均一臺電腦，那麼這個巨大市場的規模將無法想像。中間商如果真能被取締的話，那麼研發人員和藝術家們會比現在更富有吧。”

透過半透明牆體射到樓內的陽光，把整個咖啡廳照得暖融融的。白色的地面、白色的牆壁看不到一絲陰影。玻璃桌前休閒打扮的數碼城員工脖子上都掛著IC卡，個個談笑風生。看到此番愜意情景，頁面心想：網路世界的未來或許會從這裡開始吧。這時膚色跟牆壁一樣白的泉蟲開口了：

“我們跟中込威先生的意見分歧也在於此。他只想把CROOK作為GI…ZUMO　ADSL的專用搜尋引擎，好像還計劃以會員制的形式收費。而我們呢，是想把CROOK作為公有財產，向所有人免費開放。遠阪先生，如果是您開發了CROOK，會怎麼做呢？”

頁面觀察到遠阪面部的細微變化。雖然睜著眼睛，可是目光茫然，顯然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中，如同從網上下載了一個超大影象檔案後瞬間出現的空白。遠阪一下回過神來，平淡地說：

“我也會把他當成一個開放式的建築物，供所有的人參觀吧。搜尋引擎是為探求知識而製作的一個工具，本來就應該對所有的人無償、平等地開放。”

頁面心想，要的就是這句話。於是他又開始了盲打。

“那麼，如果遠阪先生編寫的軟體程式被盜，又被人軟禁在網路牢籠裡，你會怎麼辦？”

數碼城頂尖級程式設計師那天第一次放開板著的面孔，露出了笑臉。這笑容既非挖苦，也非漠不關心，而是由衷的高興。

“我從泉蟲那已經聽說了你們的事。你們配合得真默契，我還覺得挺好玩呢。如果我的軟體被盜了，我想我會把失去的東西奪回來，或者編寫一個更好的軟體，散佈到網上吧。我會跟你們一樣，不做完這些事，心裡不會踏實的。”

一聽這話，阿陽馬上喜形於色，注視著這位穿六分褲的程式設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