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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那塊亞當和夏娃的木刻呢?”她向他問道。

“燒掉了。”

她看著他。

“可你的木刻。”

“我把它燒掉了。”

“什麼時候?”

她不很相信他的話。

“星期五晚上。”

“就是我上沼澤農莊那天?”

“是的。”

她再沒說什麼。

後來,當他上班去工作的時候,她哭了一整天,她感到精神上十分痛苦。於是在這最後的痛苦的灰燼中,又出現了一種新的微弱的愛情的火焰。

她直覺地感到她已經有孩子了。在她的靈魂中出現了由於驚異和期待所引起的沉重的戰慄。她希望有一個孩子。這並不是因為她喜歡有一個孩子,儘管她對一切幼小的東西都極感興趣。可是她希望生下幾個孩子來。而且她心中存在著某種飢渴的感覺,希望靠一個孩子把她和她丈夫重新結合起來。

她希望有一個兒子。她感覺到有一個兒子便什麼都解決了。她希望把這情況告訴她丈夫。但這是一件十分機密,一提起來就令人十分激動的事,而現在他卻顯得那樣冷漠無情。因此她躲到一邊去暗暗地哭泣。白白浪費掉這美好的時機是多麼可惜啊,是什麼可怕的風霜竟這樣殘酷地打落了她生活中一個美妙時刻的花朵!她懷著這使她心情沉重的機密一天一天地混下去,她老想碰他一碰,啊,無比溫柔地碰他一碰,然後看到他那暗黑的敏感的臉,注意傾聽著她要說出的訊息。她一天一天地等待他變得對她更溫柔和善一些,可是他老是那麼兇狠,而且隨時都想欺壓她。

就這樣,那剛露頭的花苞從她的信念中萎縮了,她感到一陣心寒。她跑到沼澤農莊去。

“啊,”她父親剛一見到她就盯著她看,對她說,“出了什麼事了?”

這種熱情的關懷馬上使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沒有什麼。”她說。

“你們倆就不能在一起順順當當地過日子嗎?”他說。

“他那人太頑固了,”她聲音顫抖著說。可是,實際上她自己和他沒什麼兩樣。

“是啊,可我知道還有一個人也完全是那樣。”她父親說。

她沒有說什麼。

“你們總不希望無緣無故的,”她父親說,“讓自己過著痛苦不堪的日子吧。”

“他並沒有什麼痛苦不堪。”她說。

“我敢拿我的生命打賭,即使你沒有別的能耐,你卻能夠讓他痛苦得像一條狗一樣。在這方面你可是一個能手,我的小丫頭。”

“我可沒有幹任何讓他痛苦的事。”她回答說。

“噢對———噢對!你簡直就跟一包太妃糖一樣甜蜜。”

她輕輕笑了一笑。

“你不要以為我希望他痛苦。”她叫著說,“我決沒有那個意思。”

“我們完全相信你的話。”布蘭文回答說,“可你也並沒有想到要讓他像水塘裡的魚一樣高興得活蹦亂跳。”

這話不禁使她想了一想。她吃驚地發現,她的確沒有想到要讓她的丈夫像水塘裡的魚一樣高興得活蹦亂跳。

她母親來了,他們一起坐下來吃茶,隨便閒聊著。

“記住,孩子,”她媽媽說,“不要認為天下的任何東西都等在你的手邊,隨便想拿就拿,要扔就扔。你決不能這樣想。兩個人一起生活,愛情是非常重要的,而那不單純是你的事,也不單純是他的事。這是必須靠你們共同創造的一種東西。你不能希望一切都正好合乎你的想法。”

“哈———我也從不那樣想。如果我那樣想,我會很快發現自己的錯誤的。如果我伸出手去想拿什麼就拿什麼,我可以告訴你,我的手很快就會被咬上一口。”

“所以你必須注意,不要隨便把手伸到什麼地方去。”她父親說。

聽到他們把她這個年輕人的婚姻生活悲劇說得這樣輕鬆平常,她感到十分憤怒。

“你是很愛你的男人的。”她父親說,痛苦地皺起了眉頭。“這一點是最重要的。”

“我本來十分愛他,你們瞧瞧他夠多麼豈有此理。”她大叫著,“我本來要告訴他———到現在我已等了四天要告訴他———”她又開始發抖,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她的父母一聲不響地看著她。她沒有再說下去。

“告訴他什麼?”她父親說。

“告訴他我們快有一個小娃娃了,”她啜泣著說,“可是他總也,總也不讓我,從來也不讓我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