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即勒住馬,回頭叫聲:“尚旗牌,你何故說出此言?”尚旗牌道:“恩公,此處不是講話之所,前面有一廟宇,無人來往,方好言明相告。”
叔寶只得同尚旗牌來到廟前下馬,牽馬入廟。卻喜廟中四顧無人,尚旗牌方敢叫聲:“恩公,向蒙救了小人,今日恩公有大難臨身,小人焉敢不以實告?只為方才唐璧有文書到來,說響馬大反山東,劫牢搶庫,那響馬盟單上卻有恩公名字在上。因此,大王狐疑,差小人前來相召。此去決無好兆,我勸恩公倒不如走了罷!”叔寶一聞此言,猶如空中打下一個霹靂,嚇得目定口呆,半晌不能言語。尚旗牌叫聲:“恩公,事不宜遲,快些走罷!”叔寶道:“承蒙分付,但此去出長安不打緊,只恐有潼關之阻,難以逃脫。”尚旗牌道:“小人無妻小在京,願隨恩公逃走。有令箭在此,賺出潼關便了。”叔寶大悅,二人連忙出廟,飛身上馬,出了長安,竟奔潼關而去。
這楊林坐在殿上,直等到了下午,還不見叔寶到來。心中好不疑惑,只得又差官前去催取。少停,回報說有人看見二人飛馬跑出東門去了。楊林聞言大驚,盧方乘機又說道:“他若 不虛心,焉敢走了?這尚旗牌受過秦瓊活命之恩,所以同他走了。”楊林道:“唗!畜生住口,帶孤家的腳力過來。”左右立刻備馬。那老大王戴一頂鬧龍扎巾,後邊兩根沖天金翅,穿一件淡黃戰袍,取囚龍棒上馬,獨自一個趕來。
若說叔寶的黃驃馬行走甚快,楊林是趕不上的,卻有尚旗牌騎的是匹川馬,再行不快。叔寶在前走,他在後邊叫:“恩公,住住馬同走。”叔寶卻又不好拋他,只得等了同走,以此慢了。日將下山,後邊楊林趕到了。此處雖是潼關之內,卻多是荒郊野地。楊林在後大叫:“王兒住馬!”發開那一騎能行馬,豁喇喇追上來。秦叔寶只叫得一聲:“如何是好?”尚旗牌叫聲:“恩公,必須要去擋一擋,待小人賺得開潼關,二人方有性命。”
叔寶只得帶回馬來,把槍按在馬鞍上,說:“老大王在上,小將甲冑在身,不能全禮,馬上打拱了。”楊林道:“王兒,你緣何不叫父王,反稱老大王,是何禮也?你卻要往哪裡去?”叔寶道:“我因思念母親,故爾自回山東。”楊林道:“明日回登州,自然接你母親相依,如今不必前去,快同孤家迴轉長安。”叔寶道:“楊林,你要我轉去麼?今生休想了。”楊林怒道:“啊唷唷,好畜生,怎麼叫起孤家名字來?既不肯轉去,照孤家的傢伙罷!”把囚龍棒一舉,當的一棒。叔寶把虎頭槍一架,當的又是一棒。叔寶盡著平生的氣力,哪裡招架得住?雙膝一夾,回馬就走。看看前頭那尚旗牌還在哪裡跌折跌折的走,那楊林在後發馬趕來,叫聲:“王兒,方才與你取笑,快轉來同孤去罷!”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月亮卻是模糊的,不十分大亮。叔寶心中想一想道:“省得他放心不下,不如我回復他罷。”重又帶轉馬來,放下槍,取雙鐧在手,叫聲:“老頭子。”楊林道:“啊唷唷,這畜生益發不是了。”叔寶道:“老狗囊的,你道我是何人?”楊林道:“畜生,你不過是馬快的兒子。”秦瓊道:“呔!你知道我父親是哪一個?”楊林道:“你父親就是你說當馬快的馬快了。”秦瓊道:“阿呸!我父親非是別人,乃陳後主駕前官拜伏虜大將軍秦彝,被你這匹夫槍挑而亡,我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拜你為父,非為別的,正欲乘空斬你驢頭,報父之仇。不料不能遂意,且饒你再活幾時。”楊林一聽此言,不覺胸中大怒,火高有三千丈,海下銀鬚根根豎起,說道:“啊唷唷,我卻關門養虎了!”這靠山王益發大怒,舉起囚龍棒就打叔寶。那叔寶忙舉雙鐧招架,被楊林一連七八棒,把叔寶兩臂震得痠麻,攔擋不住,回馬便走。楊林叫聲:“你往哪裡走?”拍馬趕來。後面十二家太保帶了兵馬,高執燈火追來。
此時已有二更時分,叔寶一馬跑來,見前面有一座橋,名曰”霸陵橋“,卻不十分高大。叔寶一馬走上橋頂,帶轉馬頭立在橋上,心中想道:“不要被他佔了上風。”兩下一看,原來周圍是一條大溪河,並無船隻。那楊林一馬跑近橋邊,叔寶取弓搭箭,喝聲:“呔!楊林看箭。”耍一箭,把老大王頭上白綾鬧龍扎巾射脫,連頭髮也削去了一把。楊林倒吃一驚,不敢上來。叔寶叫聲:“楊林,昏夜之間,我在上邊望你,下面是清的;你在下面望我,上面是看不見的。你若不怕,上來時就送你上路!”楊林聽說,大叫一聲:“秦強盜,你下來,孤家與你廝拚!”秦叔寶也叫道:“老匹夫,你上來,俺與你戰!”兩下正罵得高興,後邊十二家太保領兵趕到了。叫聲:“父王,你何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