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覺使她清楚的感受到那些厚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應該不下於上百人,才剛硬氣一秒,想到上百隻衝鋒槍火箭筒朝著自己轟來,田嬌還是自覺地犯慫了。
她哭著道:“壯士要不咱們還是尋地兒躲躲吧?”
周念牽住她的手,將口袋裡的小兔子摸出來交給她,“你抱著,乖點。”說話間,渾身都散發著‘誰敢跟我鬥老子分分鐘搞死他’的黑澀會大佬氣質。
田嬌有些心焦,她手上失了準頭,捏得小兔子發出‘吱’的一聲輕叫,連忙後知後覺地摸了摸它的耳朵。
轟隆一聲,地下研究室的感應門被轟炸開來,田嬌可沒想過捨身堵搶眼,所以在一小隊打頭陣的特種兵破門而入的時候,她立刻機智地睜開了周念握著她的手,飛快地跑到控制檯的前方,在高臺的掩護下,蹲身使勁開始在牆上捶洞!
她想著求人不如求己!還是儘快捶個洞逃出去吧!
戰火是如此簡單地就燃燒了起來,槍炮聲嘶吼聲命令聲,還有利器捅入面板的嗤嗤聲,此起彼伏。
田嬌壓根不敢轉頭觀戰,怕看到不該看的畫面眼睛都要哭瞎,只用力地捶洞準備逃生。算了,說直白點吧,她怕見到某報社分子的原型——那畫面太美她只在黑暗中感受過一次,就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
一分三十秒,只用了一分三十秒,田嬌輕易打通了一個牆洞,她剛準備迅速鑽出的時候,卻發現現場的氣氛一下子變了:變安靜了,槍擊炮火聲沒了,撕鬥慘叫聲沒了,只剩下一種咔擦咔擦的聲音,彷彿野獸進食的饜足聲。
不能看,一定不能轉身看,看了眼睛都會瞎,田嬌撅著屁股使勁爬洞,心跳衝到一個新的高度。
但她還是有一點擔心……嗚嗚畢竟是蠢兒子它親爹嘛!她這一跑很可能就要成寡婦了!
爬出洞的時候,見鬼似的,田嬌突然顫抖著眼神從洞口朝裡望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她一下子驚悚地僵硬在了原地,雙手緊緊捂住嘴巴,哭都忘記了,只麻木地感受著肚子劇烈的疼痛,是她蠢兒子在興奮的撲騰,那種未知名的興奮,連田嬌都能輕而易舉地感同身受。
知道蟲獸是怎樣出生的嗎?一個巨大的蛹,裡面包含富足的營養,暗無天日的蟄伏之後,待到幼崽發育成熟,它用手足撕扯開束縛自己的外殼,一點一點朝外爬,爬向外面五彩斑斕的世界……
田嬌此刻就親眼見證著這個過程:那些經過變異的a型戰士們,本來該是擁有類似於獸類的強悍攻擊身手的人類至強者,此刻卻毫無反擊之力地在地上扭曲成各種噁心的形狀,他們的身體膨脹膨脹再膨脹,像是即將爆裂的皮球,衣服被漲破了,肚子上開始出現裂紋,像是乾旱中開始崩裂的土地,有類似蟲類觸角的東西透過裂縫在往外探……
什麼東西要從那些人的體內衝出,一隻觸手,兩隻觸手,一個血糊糊的腦袋,兩個血糊糊的腦袋……終於,一隻完整的幼崽徹底鑽出,它戀戀不捨地趴在那個孕育了它好久的軀殼上,貪婪地啃噬著那具身體僅剩的一點內臟。
田嬌渾身發抖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肚子,眼睜睜看著研究室內唯一一個清醒的生物——他耐心地彎身,將那些噁心的東西一個個撿起來,放在一邊的清水池中清洗乾淨,用事先準備好的營養盒子裝好,放進恆溫室。
蟲獸原來是這樣誕生的,以人為蛹,五臟六腑為食,直到有朝一日破體而出。
田嬌心底透涼,覺得肚子裡彷彿裝了一萬顆定時炸彈,隨時都能將她炸得血肉淋漓,她此刻什麼都顧不上,轉身只知道用盡全力往外跑,不要命的往外跑,腦海中反反覆覆就回蕩著一個念頭:墮胎!我要墮胎!決不能當一個這樣恐怖的孕育者!
不知跑了多久,一間又一間的實驗室穿過,基地內一片混亂,警報聲四起,她擠在混亂逃生的人群中,除了手背上的鱗片,沒人能發現她的異樣,自然也想象不到她就是他們口口聲聲要捉住的‘怪物’。
“……小、小姐姐……”基地外圍擁擠的出口處,田嬌聽到有一個弱弱的聲音,她的裙角被捉住了。
“是你?”田嬌看著捉住自己裙角的少年,孱弱的身軀,滑稽的蘑菇頭,一副老成的黑框眼鏡,整張臉就是苦瓜的人體版本,她詫異道,“你還沒死?”
蘑菇頭少年澀澀地摸了摸腦袋,將手中一把小小的匕首晃了晃,朝著她溫吞一笑,“謝、謝謝你的匕首。”
田嬌當時心中就浮現出了‘臥槽’兩個大字,覺得此少年真乃人才,一把水果刀行走末世還能活得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