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覺得,只有死掉的仙人,才是好仙人。”
張嵐扭頭應了一句,讓所有人默默點頭。
氣氛沉默了幾絲,青青轉了轉眼珠子,她依偎在師兄身邊,看著周圍時時有動靜的山林,那是野獸穿行其中。
她打著哈欠說:
“咱們明日去范蠡祠,過虎頭巖,往山中去嗎?”
“那可是你范家先祖古祠,據說還是范蠡和西施定情之處。”
沈秋在青青額頭上彈了一下,他說:
“既然路過,肯定是要去祭拜一番的。
由你這范家最後的血裔,把如今的情況,給老祖宗說著聽聽,也求他老人家,給我們一點福氣。”
“沈秋哥哥,你可拉倒吧。”
玄魚纖細的手臂上,纏著兩條小蛇,一臉提不起精神的說:
“我也聽西施故事,說是她生於浣溪邊,但如今千年已過,浣溪都改道了,青青家老祖宗若是真有神異,怎能允許這種事發生呢?
那陶朱仙人連自家事都不管管,真是讓人失望的很。”
“嘿。”
青青唰的一下跳到玄魚身邊,抓著小巫女的頭髮,搖來搖去,說:
“你這妖女,不許你辱及我家先祖。
我家仙人沒準這會可都聽著呢,你信口胡說,驚擾了他,他不出來見我們,這一趟可就白來了。”
兩個丫頭打鬧一番,倒是讓氣氛活躍了些。
就如圍爐夜話,眾人又聊了幾句,待月明星稀時,看著山林清幽,瑤琴興致所致,便搬來落月琴,又除錯了一下琴絃。
她對眾人說:
“難得遇到這等好風物,便彈一首漁樵曲吧。”
“好啊好啊。”
青青拍著手說:
“這一路上都沒聽姐姐彈琴,這會正好以琴聲,和風物,沒準仙人聽了高興,便現身相見了。”
瑤琴輕笑了一聲。
她倒是不指望一曲引來仙人,只是與落月琴時時相伴,不只是她在運琴,這寶琴也在影響她,讓天生琴心,似乎更加清明入神。
用沈秋的話說,就是更感性了一些。
但凡遇到種種風物,便想要以琴聲相對。
舍了言語,以心神交融自然。
瑤琴端坐於火邊,長出了一口氣,靜下心來,十指撫上琴絃,便見周身氣勢一變,恍若與寶琴融為一體。
在人間美眷的氣質外,又多了分縹緲出塵。
沈秋坐在另一邊,欣賞著自家愛妻此時風韻,越看越是歡喜,眼中盡是憐愛。
隨著一聲琴絃動,琴音鋪開,不帶一絲世間繁華的煙火,就如從周圍山林中現出,瑤琴玉指彈動。
通靈寶琴相合,似也在為這世間美音從自己處響起而倍感滿意。
就如在太行山中聽聞的幻音。
一抹抹如幻覺般的意境,隨著琴音遠播,與月下山中幽靜的氣氛融在一起,眾人耳中,便有若有若無的漁樵問答。
世間功名利祿,誘惑人心。
但古今興廢,有若反掌,唯有青山綠水,固無恙乎。
千載得失是非,盡付這漁樵一話。
曲意悠揚,意味灑脫,有山之巍巍,水之洋洋,偶爾琴音升降,又如斧伐之丁丁作響,連張嵐懷中的小貓兒都仰起頭來。
那幾只躲在車隊周圍的貪吃小狐狸,更是自草叢中仰起身來,黑乎乎的眼睛,帶著股歡喜,看向瑤琴那邊。
待一曲彈完,餘韻留存,眾人坐於篝火邊,長久無言。
十息之後,沈秋眨了眨眼睛。
他看著身邊面色溫婉的青青,他說:
“青青,咱們這一行,有幾個人?”
“你,我,瑤琴姐姐,小玄魚,小鐵,還有張嵐,六個人唄。”
青青回了一句。
沈秋眼神古怪的指著眼前篝火,他說:
“那為何火焰照去,卻有七個影子?”
“啊!”
這一聲反問,將周圍幾人盡數驚醒。
看似膽大的小巫女,被嚇得臉色煞白,抱著頭躲在瑤琴身後,瑟瑟發抖,小鐵更是猛地抓起重劍,回頭看去。
張嵐懷中的小貓兒,跳到地上,弓起身子,發出銳利尖叫。
瑤琴剛才彈得那一曲,竟真的引出了這山林中一些鬼祟之物。
就如一個結尾突變的恐怖故事一樣,所有人的視線,都在這一瞬,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