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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悲龍吟

“我要死了,你要再見我,你也得下黃泉才行。”

“胡說什麼呢。”

張莫邪輕笑了一聲,他看了眼沈秋,對任豪說:

“有沈秋在,你想死都難,當然,想活是不可能了,但我們絕對有再見之日,你信我。”

“你也別急。”

張莫邪似乎覺察到了沈秋心中疑惑,他將黑扇還給沈秋,說:

“你心中所想的那些疑惑,我一會再告訴你。

我要和你說的事情,很多很多,不過現在,要先把我仁兄送走,我和他鬥了一輩子,實在不忍心看他沒個下場。”

沈秋點了點頭。

已知和未知的交匯,所有他渴求的真相近在眼前,但他並不著急。

期許,渴望,求索這些源於心中本能,為了合適的人,可以適當拖延制止。

這便是沈秋對待朋友的方式。

任豪將死,他對於沈秋而言,也不只是一位朋友或者長輩,就如他對張莫邪而言,也不是單純的對手。

沈秋沒有說太多,他維持著安靜。

將時間交給眼前這愛恨交織的兩人,在生命的最後,若有誰最有資格陪任豪走完,那麼必定就是張莫邪了。

對苦戰到頭的英雄而言,只有糾纏一生的敵人,才是他們最好的朋友。

“咱們當年在燕京郊外分開時,你就說,我這人,這一輩子不會有好下場。”

任豪嘆了口氣。

他看著眼前流淌的江水,身體裡的麻木已蔓延到胸腔,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他輕聲說:

“果然應了你的烏鴉嘴,我還是倒在這裡了。不過也好,臨死前,也把你留下的爛攤子收拾乾淨了。

世間再無魔教,正派大興,江湖安穩,我也能放心的離去。”

“只是沒有魔教,不是說沒有正邪。”

張莫邪站在任豪身邊,他也看著流淌不休的江水,他說:

“在你們這些人心裡,這個世界上,一個人是正是邪,要遠高於是善是惡,咱們當年,不就因為這個才割袍斷義的嗎?

任豪,你這一輩子,就毀在這正邪之分上了。

我不信,你猜不到,這江湖正邪,到底起源於何處,但你既知道,卻又跳不出這個圈,來來回回都在其中打轉轉。

沒了魔教又如何呢?”

張莫邪嘆了口氣,他說:

“沒了現在這個魔教,總會有下一個魔教,這江湖啊,自從它誕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不會安穩。

你可知,你今夜丟了性命,所做的一切,換來的,可能連幾個月的平靜都不會有。

但沒了你我,沒人鎮住他們,接下來再鬧出亂子,誰來收拾爛攤子?”

任豪低下頭來。

他眼前一片黑暗,比黑夜更黑,他看不到了,眼中已無光明。

面對張莫邪的問題,他說:

“有啊,我你,不是選了同一個人嗎?”

“沈秋啊。”

張莫邪絲毫不顧及沈秋就在身邊,他笑了一聲,對任豪說:

“你錯了,沈秋不是我選的。就算沒有你和我,這世界上還會有另一個魔教教主和武林盟主,甚至不會有這兩個頭銜。

但惟獨沈秋的出現,是必然的。

不管其他事物再怎麼變,他都會出現,而且不管你選不選他,他都註定要做出很多很多事情。

這些事情,你控制不了,我也控制不了。

甚至我的存在,都只是為沈秋當好向導,引好路。”

張莫邪俯下身,在任豪耳邊說:

“沈秋,來自仙人的世界我懷疑,他曾就是仙人的一員。他生來自由,無拘無束,任豪,你試圖引導他,你試圖給他套上枷鎖。

不可能的!

在你死後,他終會走上自己的路。”

“我從來沒有試圖控制過沈秋,張莫邪你不要亂說。”

任豪反駁一次,輕聲說:

“我只是想讓他體驗一下走正道的感覺。

若他覺得不習慣,他可以走他的路,但那種行俠仗義,被他人信任,簇擁的感覺,總會在他心中留下痕跡。

我只是讓他看到,這江湖裡存在的不只是醜惡,正派中也不都是欺世盜名之徒。

我只是,給他一種選擇。

沈秋有登頂之志,有了目標與幻想渴求之物,目標只有那一個,但通往目標的路卻有無數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