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其他的東西。
某種更深層次的。
但真實存在的東西,被他一點一點的捏碎。
“老三,若是旁人對我說這話,我會說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富貴,是狼心狗肺之徒。”
二當家站起身,渾厚的真氣在他體內遊走開,讓這劉俊山的衣袍鼓脹,就像是憑空脹大一圈。
他抓起腰間手斧,用手背擦了擦鼻子。
他看向吳世峰,眼中卻再無一絲情義。
他說:
“但你,你不是那等貪戀富貴的人!
否則當初也就不會和大哥一起辭官!
但你,今日做錯了!
你口口聲聲為大哥著想,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但老三,我們不能替大哥做決定!
這是非寨,是大哥一手建立,也是大哥讓它名揚天下!
這是非寨是毀是留,也只能由大哥一人說了算!”
他抬起手中斧子,指向眼前吳世峰,他的聲音冷冽如冰:
“你與我都沒那個資格!”
“唉。”
鬼書生嘆了口氣。
他今日敢來,便是確實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也沒打算活著離開。
眼見劉俊山也已準備死鬥,他便說:
“南朝威侯趙廉,已帶千人精銳,上了山,此時估計已經佔下了山門。
他麾下邊軍昨夜開拔,傍晚便可至青龍山下。寨中35位頭目願意接受南朝招安,水澤防禦已成空談。
我說了,我要為大哥除掉枷鎖!”
吳世峰抓起飛爪,對二哥說:
“只有你我都死了,二哥。
大哥才能再無牽掛,才能得脫自由,我兩人,只是大哥的累贅罷了!
只有是非寨毀了。
他才能變回曾經那個一身正氣的仇雲舒二哥,你我兄弟一場,今日還能共赴黃泉,真乃世峰之幸。”
“砰”
一抹火星劃過空氣,將幾隻燭臺點燃,又在吳世峰隨手一擺中,那些燭火飛向四面八方,將這聚義廳牆壁上的書畫點燃。
在刺鼻的煙霧與火星升騰中,鬼書生抬起飛爪,活閻王舉起雙斧。
兄弟兩人。
今日。
共赴黃泉!
就在同一時刻,青龍山中,第一道山門已經失守。
第二道山門遭遇猛攻,也即將淪陷。
看守山門的頭目發出求援煙火,山下本該趕來支援的嘍囉們卻毫無動靜。
山下也已經響起了廝殺之聲,這通往山門路上,更是喊殺聲震天。
“侯爺,此處危險,請去安全之地,等候兒郎們拿下這匪人山門!”
在第二道山門之下,一名穿著粗布衣服的南朝都尉,正手持長槍廝殺。
他護著身邊一位頭髮和鬍鬚都已經花白,但腰桿挺得筆直的老人。
那老頭手裡拄著一把關公大刀。
刀刃上還有血漬。
他看著眼前千人廝殺,看著自己的精銳,將那些被突襲的匪徒陣型攪亂,他眼中毫無懼色。
甚至有一抹享受。
他叫趙廉,南朝威侯,統管齊魯之地的數萬邊軍,乃是前任國主趙虎的族叔。
在大楚前朝裡,也是位至將軍。
趙虎篡位後,第一件事便是將這位一生戎馬的族叔封為侯爺,已定軍心,其身份之尊貴可見一斑。
按道理說,這等突襲敵軍老巢的事,是不該由威侯親自上陣的。
但他還是來了。
“這十年裡,我朝和這是非寨交戰七次,輸了六次!”
趙廉摸著長長的鬍鬚,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跡,
對於自家侄兒篡奪天下的行為,趙廉不想評價。
但作為曾見識過大楚王朝家國平安時代的老將,他也不願看到這齊魯之地混亂如斯。
這便是他來到是非寨的原因。
他便是為剷除這天下綠林第一寨而來!
趙廉上前幾步,根本不在乎身邊倒斃的屍體,還有眼前在空中飛來飛去的流矢,就好像那些危險根本不存在一樣。
他拄著刀,對身邊幾名護衛他的都尉說:
“老夫年事已高,怕是以後也上不得戰陣了,這便是老夫此生最後一戰。
你等無須擔憂老夫,老夫開始打仗的時候,你等這些小兒還在孃胎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