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怎會開啟三道山門,放他們離開?
二弟,三弟,你們莫非覺得我這不管事的大當家是礙著你們眼了?非要用如此計謀,把我趕下山去?”
這話一說,便讓劉俊山和吳世峰同時色變,他兩人半跪於地,鬼書生大聲說:
“大哥莫要再說此等誅心之言!我等對大哥的忠義,天地共鑑!
只是大哥,你以真心對待我等兄弟,我等也不是那涼薄之人。
這幾日裡,你與小鐵的互動我們都看在眼裡,小鐵年幼無知,但我等又豈是看不出大哥的心意?”
劉俊山也在一旁幫腔說到:
“是啊,大哥。
咱老劉是個粗人,不如三弟能說會道。
但我也能看出,你對小鐵明明是拳拳愛護之心,卻又因這是非寨之事,要忍痛把親子逐出山去!
大哥,我和老三追隨你二十多年,咱們雖不是親兄弟,但彼此義氣,比親兄弟還親。
我等知曉你這二十多年何等痛苦。”
這虯髯大漢說著說著,便眼眶通紅,他說:
“最初幾年裡,你還外出尋訪小鐵蹤跡,待到那一年,你外出時,寨子差點被官兵攻破,大夥死傷慘重,柺子還斷了腿。
自那之後,你便舍了尋小鐵的心思。你護了這是非寨十四年啊!
大哥,現在老天爺憐你,把小鐵主動送來,你卻又要因為我們這些無能之人,不得與親子團聚。
這讓我等何忍?”
“大哥!”
劉俊山跪伏在地,將頭貼在地面,他大喊到:
“你便去吧!
去救回小鐵,再與他父子相認,全了孝道人倫,補了內心遺憾,莫要再因為我等,便錯失了這人間幸事啊!”
吳世峰也跪俯下來,與劉俊山一般,他說:
“二哥說的是。
大哥,此去泗水三百里路,快馬加鞭也不過五日就能回返,大哥莫要擔心這是非寨。
我與二哥拼了命去,也會撐過這五日。
待你回返,我等兄弟還要共赴沙場,擊退那南朝北朝,讓這是非寨的威名,再傳揚個十四年!”
“大哥,去吧!別枉費了兄弟一番心意,也別讓小鐵和你抱憾終身!
這是我等唯一能報答大哥庇護之恩的方式了。”
兩位兄弟真情實意的勸說。
這些掏心窩子的話,讓仇不平的表情也變得複雜。
他那雙和折鐵有幾分相似的眼中,流露出種種情緒。
房中燭火忽閃,時明時暗,照的仇不平臉上也是光暗不定,他閉著眼睛,揹負起左手。
那些染血的回憶,只要閉上眼睛,便會出現在眼前。
十四年了。
與家人共享天倫,幼子出生,整個鎮子張燈結綵。
那些血
刺眼的血,滿地的屍體,自己的父親,親人,自己的妻子那雙失去神采的眼睛,那臉上最後的祈求。
在訴說著仇家一門的不平冤屈。
只留自己孤身一人,在這冷漠世間蹣跚前進,卻怎麼走,都走不出那一日慘事的畫地為牢。
折鐵
“呼。”
仇不平長出了一口氣,
他睜開眼睛,對眼前兩位兄弟說:
“那這寨中之事,便託付給二弟三弟了。”
劉俊山與吳世峰同時抬起頭,兩人臉上皆是一抹驚喜。
大哥下定決心了,這世間便再沒什麼能阻攔他與小鐵相認了。
“大哥放心便是!”
劉俊山站起身,狠狠拍了拍寬大的胸口,對仇不平說:
“只要咱老劉還在一日,這是非寨就穩若金湯!”
吳世峰也合起扇子,對大哥用力點頭。
片刻之後,一匹黑馬衝出是非寨。
仇不平帶著黑色斗笠,四周有紗布垂下,身上依然是那身儒衫,只是在疾馳的戰馬馬兜邊,掛著一把八尺長槍,用灰布包裹。
“待我回來!”
在是非寨前,騎在馬上的仇不平回頭對身後的劉俊山和吳世峰說:
“再與眾兄弟一起破陣殺敵!一起算盡這天下不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