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還是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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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青龍山,至沂水,要比去沂水更近一些,路程大概在200裡左右。
若是縱馬疾馳的話,一天一夜便可到達。
這一千六百多人同行,速度就慢一些,儘管人人配馬,也是在第二天下午時分,才到達沂水附近。
而提前佈置在這處地方的探馬,也傳回了訊息。
北朝精騎前鋒兩千人,距離沂水,已經不到三十里了,而北朝軍陣本部,則在沂水之北百里左右。
昨晚到明日清晨,便是大戰將起之時。
仇不平自是非寨立寨以來,大大小小的戰鬥也經歷過數百次,對於齊魯之地的地勢,他也非常瞭解,便在沂水以北十幾裡的地方選做戰場。
這裡正好是兩方丘陵接壤之處,就如一個寬大峽谷一般,前後有十幾里長,地面平緩。
適合騎兵衝陣,但戰場寬度卻只能允許百人同行。
除非北朝軍分兵繞過這處丘陵,否則他們的人數優勢便會被減弱到最低。
只是,這處峽谷幾乎無險可守,一旦被北朝軍繞後,是非寨人的後方便會一衝即垮。
這是非常冒險的戰術。
“是非寨眾兄弟!”
在這峽谷戰場上,仇不平騎在馬上,百鳥朝鳳槍被放在馬兜中,他拉著馬韁,運氣真氣,聲音便在這峽谷中迴盪。
“你等隨我來時,便知,我等在此死戰,是為了給後方同袍們,拖住足夠的轉移時間。
北朝狗賊兩千先鋒就在十里之外,我等便要在此地迎敵!”
“眾兄弟!”
仇不平的聲音更冷冽一些,他說:
“我是非寨縱橫齊魯十四載,與南朝北朝都有紛爭,我等可曾輸過?”
“沒有!”
這些願意跟著仇不平孤身前來的人,都已抱定死志,是真正的衝陣死士,此時聽聞大當家發問,便精神抖擻的高聲大喊。
一些積年老匪還大喊著什麼戰無不勝之類的話。
“此番,你等不到兩千人,隨我與北朝狗賊兩萬人死鬥,可曾怕了?”
仇不平又問一句。
“不怕!”
“怕個鳥。”
一眾死士紛紛回答,還有些人揮舞著兵刃豪邁大笑。
似乎只要有仇不平在,他們就敢於面對任何敵人。
這種對大當家盲目的信任與忠誠,讓沈秋也有些嘖嘖稱奇。
“那北朝狗賊,在我等強勢時,不敢來攻。只待我等遭了難,便耀武揚威的前來,把我等當成可以隨意吞下的臭魚爛蝦。
今日,我仇不平便要讓這些無膽匪類看看!
哪怕我是非寨殘了,也依然是齊魯虎賁,依然能打的它滿地找牙!”
仇不平抓起馬兜上的亮銀槍,他厲聲大喊:
“眾兄弟!上馬!隨我迎敵!
讓北朝狗賊好生看看,我是非寨眾兄弟的絕世風采!”
一眾死士被激起心中豪氣,大喊大叫著翻身上馬,這些精銳都是剛和南朝軍打過仗的。
心中戰意未消,是非寨差點被攻破的憤怒又在心中翻滾,頃刻間,便組成了一支衝陣騎兵。
人人帶甲,儘管那盔甲樣式繁多,又從南朝軍那裡拿來的,也有寨中打造的。
並不統一,看上去混亂不堪。
但隨著仇不平縱馬上千,這支千人騎兵緊隨其後,卻又有一股百戰之士才有的兇戾殺氣。
這些死士人人都有同袍死在之前大戰中,此番又是為同伴爭取時間而來。
是非寨將亡的預感在每個人心頭浮現,縱橫齊魯十四年的故事,也許在這一戰之後,就會消亡。
這種悲傷並沒有減弱他們的戰志。
在這訣別之時,過往的榮耀便顯得越發璀璨。
就如火燭照耀,反而讓這些死士多了一絲哀兵之志。
那些騎在馬上奔騰的死士抿著嘴,用布條將武器纏在手中。
有些人臉色平靜,有些人咬牙切齒,還有些人面色猙獰,但卻無有一人露出恐懼之色。
心中悲痛逸散而出,千人之志融在一起,就如某種悲壯氣場加身。
在這齊聲應諾的赴死之中,那些哀怨被盡數轉化為心中悍勇。
他們已經做出了最後的選擇,跟著大當家前來赴死。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