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當家回來了!”
是非寨中,郎木頭和一眾頭目怔怔的看著破碎的寨門。
他們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甚至準備好了火油木材,打算將南朝人引進來,然後一火焚之。
他們要在寨子裡,和這些南朝狗賊同歸於盡。
但現在,那個熟悉的身影又回來了。
仇不平一人擋在破碎寨門外,獨自面對眼前千軍萬馬,在他身後,是破破爛爛的是非寨,是一群已無力再戰的殘兵。
他一人護住了山寨。
就如以往一般。
郎木頭見到那熟悉的持槍身影,他心中立刻鬆快了很多。
那股死亡將至的恐懼,似乎一下子不見了蹤影,似乎只要有眼前那人在,是非寨就永遠不會亡。
這心裡一鬆,郎木頭便感覺頭暈目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左臂上已經滿是血痂,傷口甚至都沒有包紮過。
如他一樣放鬆下來的頭目和兵卒們還有很多,一時間,整個是非寨中便有低沉的痛苦呻吟響起。
“柺子,你快看!大當家回來了!咱們有救了!”
“柺子?柺子!”
郎木頭對好兄弟呼喚著,卻沒能得到回應,他回頭看去,瘸腿的錢柺子正盤坐在地上,低著頭。
似乎已經睡著了。
他手裡還死死的抓著斷掉的刀,鮮血在他身下染成一片血泊。
“柺子!”
郎木頭撲過去,將錢柺子抱住、
但他的好兄弟已經沒了氣息,只是在力竭而亡之前,那沾滿血汙的臉上,還留著一抹笑。
一抹放鬆的笑。
似乎是在為仇不平又一次救下是非寨而感覺到喜悅。
他是最堅定的。
他一直在說,大當家不會放棄他們,獨自離開。
錢柺子說對了,仇不平回來了。
但
“大當家!”
郎木頭悽慘的聲音如夜梟一樣,在這死寂的夜裡響起,如泣血悲鳴。
“柺子死了!柺子死了啊!給他報仇啊!”
仇不平手指扣起,發出一聲輕響。
眼中泛起一抹悲傷,亦有一抹自責。
在他身後,那些沉默的是非寨傷兵們,踉蹌著一個接一個的從破碎的寨門裡湧出,他們死寂非常。
一個個手握兵刃,站在仇不平身後。
沒人喊叫,沒人喝罵。
就如一支從黃泉裡爬出來的鬼兵,又一次聚在仇不平的旌旗之下。
一名都尉也許是怕的緊,便在重壓下催生出一股悍勇。
他縱馬衝向仇不平,身後眾人也想追隨而去,但沒等他衝進仇不平身前二十尺,便有血光乍現。
連人帶馬被一分為四。
殘肢斷臂砸在屍山血海上,連帶著那一縷尚未發出的戰吼,也被封死在喉嚨之中。
那些跟著他衝來的兵卒停在原地。
他們不敢上前了。
甚至沒人看清仇不平那一槍是怎麼刺出來的。
他好像動都沒動。
仇不平慢條斯理的,伸手撕開內襯衣物,動作緩慢的將一縷白布纏在額頭。
就如披麻戴孝一般。
待他再抬起頭時,那眼中寒光,身上殺意,讓打了一輩子仗的威侯趙廉都忍不住退了一步。
數千精兵,竟被一人嚇得不敢上前。
仇不平抓起亮銀槍,向前踏出一步。
他身後那些兵卒們也齊刷刷的向前走出一步,眼前對峙的南朝兵卒不想後退,不想露怯。
但那沖天殺氣聚成實體,就如千軍萬馬嘶吼而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青龍山上,狂風驟起。
吹的打起的火把獵獵飛舞,就如戰鼓鳴動,怒濤翻滾。
在幾息之後,仇不平倒提長槍,縱身上前。
“殺!”
一聲戰吼如怒雷炸響,身後哀兵齊聲應諾。
殺聲震天,整個山寨之上燃燒的火把,被狂躁的風齊齊壓滅。
黑夜降臨,再無光點。
黃泉大開,吞魂奪命。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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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沈秋等人衝到青龍山第一道山門時,便看到無數潰兵自山上狂奔而下。
南朝軍先鋒潰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