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之下,三人重新啟程。
只是機關人秀禾這一次沒有馬可以騎了。
她的那匹馬,被用來安置小鐵的新兵刃。
重劍巨闕的重量太過驚人,如果和小鐵一起,那普通馬匹是根本無法承受的,只能用單獨的一匹馬,載著用黑色布袋裝起的巨闕。
秀禾跟隨在三匹馬之後,也不用真氣,就那麼依靠機關人軀體中蓄力的發條和彈簧快步前進,勉強能跟上速度。
就是上發條的次數更頻繁了一些。
小鐵心事重重,而沈秋手裡,則捏著折搬山留給小鐵的那封信。
信本身並不長,但其中蘊藏的資訊,卻頗是引人玩味,沈秋的目光一直停在那封信上,他幾乎是逐一字句的在看它。
已經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
“我徒折鐵:
為師從未對你說起師門傳承,是存了護你安危之意。
本以為這隱秘,能隨著為師一起被葬入墳墓,但在突發急症時,為師才意識到,哪怕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
但蓬萊對為師的追索,卻一直都沒有停下過。
我徒折鐵,為師便將這最後一言,藏於巨闕的機關中。
若能看到此信,也是我徒命數如此,可惜為師當年並未學習相面祈祝之法,不知我徒這命數是好是壞。
我徒需知,這信中所言之事,不可被他人知曉!
其一,為師並非身染病症,乃是所修蓬萊內功的隱患爆發。
自心竅至上下丹田,炁毒已深,無藥可救,除非回返蓬萊,向掌門道君告罪,虔心認錯,方可活命。
但為師不願也!
當年為師毀了紅塵,拼死帶著巨闕逃脫蓬萊,便舍了再回師門的心思,寧願死在苦寒遼東,也不願回去,與那等瘋癲入骨之人同流合汙。
我徒並未修行蓬萊奇功,只學了滄海劍訣,便無性命之憂。
其二,我徒行走江湖之時,切要注意。
萬萬不可與東海蓬萊再有任何聯絡,想來那等沽名釣譽,狼子野心,妄念纏身的瘋癲之人,欲要維持自己仙門之人的臉面,也不會主動追殺於你。
但巨闕,務必要隨身攜帶,不能被那等瘋徒搶回去。
其餘時刻,我徒對他們敬而遠之便是。
還有最後一事,且聽為師叮囑。
那東海蓬萊每二十年之期,便會開啟仙山,邀江湖中人前去論道論武,有幸運者,還能從蓬萊仙山得取仙家功法,實乃為江湖盛事。
但我徒且不可被表象矇蔽,萬萬不可入仙山蓬萊。
一旦踏入,便是入了黃泉地府,再無生路可言。
蓬萊之事,事關仙家隱秘,實屬太過駭人,我徒得知不詳,為師也不願讓我徒兒再染這千年因果。
我徒切記,便是今後有得奇遇,也決計不可修行蓬萊內功。
任何一門,都不可修!
言盡於此,此信閱後焚之!
萬丈紅塵,江湖路遠,願我徒乘風破浪,滄海長行。”
沈秋又一次看完了心。
內心卻如之前一般,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折搬山這封信裡並沒有說明,所謂的“蓬萊密事”到底是什麼。
但這信中卻透露出了幾個非常關鍵的點。
第一,東海蓬萊絕對不像現在江湖傳言的那般。
乃是東海仙山,藏有長生之法,且樂善好施,乃武林福地。
折搬山將自己的師門形容為“狼子野心”,“瘋癲入骨”,“沽名釣譽”,這樣的詞用在師門身上。
可見小鐵的師父,對於自己的同門的厭惡,甚至到達了一種畏懼的地步。
折搬山也親口說了,自己的死,是因為體內內功失控導致的。
這便說明,東海蓬萊有秘術,可以控制門下弟子,就如西域魔教七絕門的生死契內功一般。
學了死契的武林人士,只能被生契拿捏的死死的。
能有這等惡毒的功夫,便說明那蓬萊仙山,絕非良善之輩。
第二,東海蓬萊的勢力強大,並非武林人士可以比擬。
那折搬山一身武藝強橫無比,昨夜沈秋在夢境中也與折搬山交過手,其滄海劍式已得精髓,隨手舞起的劍氣破壞力,不在仇不平之下。
絕對是天榜高手!
但即便是身懷這樣的武藝,也要在遼東這邊際之地隱居幾十年,以此避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