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美好的時代,該來了。
以他高絕於這個世界的實力而言,接下來要做的事,便是諸般皆可,百無禁忌,就像是擺在眼前的一道美食。
只需伸出手來,就可以將它納入腹中。
但要跨過這一步,對生性謹慎的老祖而言,並不容易。
因為,眼前這具寶體,來的畢竟有些蹊蹺。
雖然門下告知老祖前因後果,邏輯通順,事理明瞭,前後一切都能連得上,就好像這具寶體出現,當真就如他們所說,乃是個意外之喜。
但本能在告訴老祖,這其中,怕還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雖有波瀾,但大體上亦有些太順利了。
能修行到仙尊境的修士,都是人中龍鳳,都經歷過無數次的兇險,在這些與死亡無數次擦肩而過的經歷,會給他們帶來一種關於危險的預知。
而隨著修行越發深刻,尤其是在接觸到大道規則之後,這種危險的預知往往會被具象化。
惡事到來,心有徵兆。
劫難降下,心神不寧。
對於一位仙尊而言,哪怕只是一個怪異的夢,某一瞬心頭閃過的驚悸,都必然是包含著某種警示。
而此時,老祖看著眼前這具龍虎寶體時,神魂心中閃耀的危險感知,讓他有種如過電一般的知覺,就好似身上寒毛倒起。
這說明,眼前之物,有兇險。
不過感知只是如此,細細想來,卻應沒有殞身之禍,否則本能的報警,必然會呈十倍百倍的增強。
有些兇險,也有巨大的收穫。
老祖懸於靈陣之上,那被霞光遮蔽的雙眼,打量著眼前這具寶體,心中心思百轉千回。
自己,要不要用它呢?
若是不用它,就靠目前手頭的力量,夠不夠制住已達仙山的凡俗武者?
仙尊心思如電,一瞬便推演出百般結果,有些悲觀。
在紅塵,東靈身死,搬山叛逃,臨安一戰失去大部分骨幹的情況下,以蓬萊目前的實力,若自己不出手,便很難擋住叢集而來的武者。
而在臨安戰中,也已證明,僅靠尋常仙術壓制,奈何不得這些死不低頭的武者。
還有那沈秋。
和他手中那把“鑰匙”。
必須得到。
不惜一切代價。
想及此處,老祖分出一縷神念,第三十七次,掃過眼前這具龍虎寶體,以他的感知,就像是手持一把顯微鏡,在這軀體中每一處掃過看過。
寶體中空蕩蕩的,神魂不再,只殘留一絲潑天怨氣。
這可以理解,畢竟龍虎君當年被他暗算,含恨而死,若是寶體中不存怨氣殘響,那才是怪事。
而丹田,神庭,各處經絡,都也完好無損,這寶體中並非沒有血液,只是因為神魂已去,導致血液不再流動,積蓄於血管之中,已成若實體一般的堵塞。
但只要用靈氣沖刷,便可重新流動。
難得寶體沒有一處傷痕,便不存破防罩門,這樣的軀體,用作變化之術,簡直是天作之合。
以第三方視角來看,以老祖的角度來看,這寶體並沒有什麼問題。
“罷了,時也命也。”
老祖長嘆一聲。
以鬼道的奪舍轉生之術,想要尋得另一個和他命格相同,還要體魄足夠強大到承擔他神魂的軀體,就算蒐羅天下,也得耗費很多時間。
而中土凡人,正在飛快的速度,拆除天下靈陣節點,再拖下去,事情就會變得相當麻煩,時間,並不在他這邊。
容不得再挑挑揀揀了。
且老祖也有種隱隱的感悟,或許,這一切都是命數如此,在這千年之後,在他復甦之時,手持“鑰匙”的武者也在這個時代出現。
即是命數如此,便也不需要再猶豫。
我輩修士,做好萬全準備,直面災厄便是,末法大劫他都挺過來了,難道還怕眼前一群凡人不成?
他的神魂向前飄動,落在地面,又伸出手來,如觸控一樣,扶在龍虎寶體的額頭之上。
在兩者接觸的那一瞬,老祖龐大凝實的神魂,就如煙霧消散,又如流水滲透,融入寶體之中,像是神魂歸位。
下一瞬,這具乾瘦的軀體,鼻子微動間,這方靈陣中樞,龐大的靈氣若海般捲動,猶如巨獸吞水,灌入寶體之中。
像極了乾癟的海綿落入水中,那乾癟的軀體之內,體內血管中凝滯的沉重血液,也開始重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