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後,大楚兩路先鋒,在廊坊匯合,兵峰大營,距離燕京城牆,也不過五十里路,而派出的探馬,已在燕京城下出沒。
此時距離上一次燕京被圍,過去了將將不到一年,城中百姓,對上次百戰軍攻城還有印象,那一戰慘烈至極,讓燕京城至今都沒有恢復元氣。
現在城池再度被圍,來的又是真正的大楚血裔所帶領的天策和齊魯兩路精銳,雖然小國主還穩坐皇城,城中御守軍隊也在有條不紊的準備守城。
但城中人心已亂,甚至每日,都有人拖家帶口,逃出燕京城。
要麼去投奔大楚,要麼往張家口或者唐山一代流亡。
他們顯然對於北朝能不能守住燕京,非常悲觀。
再加上,城中有五行門人和丐幫弟子,四處散佈謠言,鬧得城中人心惶惶,已有一股勢力在城中暗中招募百姓。
說燕京本就是大楚王城,這座城中的百姓雖然被北國統治了近三十年,但人人無不懷念大楚盛世。
此時天下正統將行王者歸來,青青女皇忠誠的子民們,自然要相助女皇取回燕京,再於此城中重建大楚王朝,到那時,人人能得享平安。
沒準運氣好,還能混個開國富貴呢。
而這些人也不是空口白牙再說,他們在傳播這些蠱惑人心的訊息的時候,還會很有心的,附帶一些打南方那邊傳回的戰報。
都是真的,不用作假,大楚的苗疆盟友們,已經從北國軍隊那裡,奪回了南方大部分地區,這些千里之外的訊息,讓城中百姓將信將疑。
但有一點,他們沒說錯。
那就是北國最精銳的軍隊,此時都在南方遠征,已被大楚截斷歸路,就算那些好漢想要回來守護燕京,也是絕對做不到的。
就靠城中這些軍馬,根本守不住城池。
上一次燕京差點被破,還是國師帶兵救下來的,但這一次,大抵不會再有一個如國師一樣的強者,於絕境中出現,救北國於危機之中了。
城中風言風語到處亂傳,在這些流言鼓動人心,到最高潮時,卻突然就被壓制下來。
因為張楚回來了。
前幾日,國師回到燕京,高調露面,一下子就穩住了人心,畢竟,在北國的宣傳中,是國師張楚,帶大軍破開臨安的。
國師乃是北國的軍中第一人,又是天榜高手,一人可抵百萬大軍,有他坐鎮燕京,縱使民眾心中有畏懼戰火之念,懸起的心,卻也放下幾絲。
而這些城中的紛紛擾擾,都被皇城高聳的宮牆隔絕於外,皇城之中,絲毫不亂,小國主也穩坐龍翼,似乎並沒有因為大楚打上門來,就驚慌失措。
此時,已近黃昏。
御花園中,小國主,正在和國師對弈手談,阿德在旁侍奉,國主親衛統帥,那個喚做程瘋子的,則帶人守在這處院子之外,不許無關人等靠近。
“這數月不見,國師氣色倒是好了很多。”
小國主穿著常服,手邊放著碗茶,他捏著白色棋子,並不在意輸贏,將棋子放在黑白分明的棋盤上,又看了一眼張楚手邊的茶碗,笑著說:
“也不見國師多飲茶,往日這柱香中,國師可是要喝光一壺茶呢。”
“之前那是病了。”
張楚臉色如常,似乎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棋盤上,他捻起黑子,說:
“現在,病雖沒好,但也緩和了很多。”
“那就好,國師乃是朝中頂樑柱,若是被病症侵擾,就是大大的不妙,但國師攻略天下,也要注意身體。”
耶律潔男落下一子,換了個話題,說:
“孤這些時日,也有看前線戰報,南方那邊局勢反覆,讓孤焦心的很,對於如今這天下之事,孤似是霧裡看花,看不真切。
國師怎麼看?”
“情況確實不好。”
張楚也沒隱瞞,他很坦然的說:
“南方本已鯨吞到手,卻半路殺出苗疆大軍,如今想要再奪回手裡,怕是難了些。
不過我軍精銳未損,都在夷洲休整。
我已有定計,只要大軍渡海回返,從煙臺一線登陸,打破大楚在齊魯佈防,再以遼東重軍入關,或許能將戰線,重新推回黃河一線。”
說到這裡,張楚停了停,他對小國主說:
“國主也不必太過擔憂,中土局勢,看似我方劣勢,但很快,就會有第三股力量突襲中原。大楚如此著急,那王女親身犯險,也要攻下燕京的原因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