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心池周遭,依然幽靜,外界的戰事並沒有影響到這裡,就連那些打伏擊的東瀛人,似乎也知曉此處厲害,並未在此佈置伏兵。
但此處兇險,卻並不比外界更輕鬆。
趕來關閉護山大陣的花青,這會已遇殞命之危,他盤坐在湖泊中一處大蓮葉上,就在水流之上,以真氣護體,身上並未太多傷痕,呼吸卻已非常微弱。
洗心池乃是上古奇物。
能照見心性,喚引心魔頑疾,蓬萊不派人駐守在護山大陣陣眼之外,就是篤定,江湖武者無人能突破洗心池的約束。
這裡空無一人。
但這一池波濤碧水,卻勝過百萬雄兵。
整個幽靜的湖泊不染一絲亂象,因為真正的戰場並不在此處,而在花青的神魂識海之中。
“弱,太弱。”
白茫茫的識海里,老頭打扮的青月君懸於雲端,隨手揮動,便有青月飛劍連連飛舞,還有幻靈衍生月弧兵刃,往識海另一端的花青打去。
在識海之中,諸般法度皆可使用,眼見刀兵在前,花青也手捏法決,有火海乍現,又以雷法引動天雷降下。
周遭亂風化作鎖鐮,以飛廉戰舞的技法,帶起狂風呼嘯,打退月弧飛劍來襲,沉默的花青手指抬起,又猛地落下。
便見識海上空,有座煌煌山峰,如戰錘般轟然砸下。
青月君哈哈一笑,向前踏足一步,便分化出數百幻影,又以指做劍,向上輕輕一劃,若皎月月紗的射線灑落,將那山峰打裂開來。
這是在鬥法。
雙方各出奇招,還湧出各自法相,猶若巨人互毆,攪得識海寧靜不再。
看似勢均力敵,但花青很清楚,眼前所戰的,並非真實的青月君,乃是他心中業障被洗心池喚引所化。
說是心魔也不準確。
那是曾被青月君奪舍留下的殘缺意識,算是他自身的一部分。
換句話說,他是自己在和自己作戰。
這種情況,只要離開洗心池便可以避戰,但護山大陣陣眼就在前方,若他不能關閉陣法,上了蓬萊的武者們,就會被困死在這裡。
這一戰裡,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職責,花青也不例外,他答應了沈秋,會為眾人尋得退路,而那退路,就在眼前這業障之後。
上島的近百號人的生命,都在他花青手裡,他如何能讓這些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英雄好漢們失望?
他必須贏!
“饒你心志堅定又能如何?揹負人命又能如何?”
花青的心思流轉,是瞞不過眼前青月業障的,它與花青本是一體,分享著所有思維記憶,它大喊著挑釁到:
“花晚紅,你當真就如個渴望被承認的孩子一樣!承諾了一件你永遠做不到的事。你難道沒感覺到嗎?
你每分每秒都在虛弱,而本君卻在變強!
你用從本君這裡偷來的道行,欲圓滿自己的人生,還想借這紅塵洗心,抹去本君殘留的最後痕跡,但偷來的東西,是要還的!”
“放屁!”
花青於識海喚起絞碎天地的風暴,在那狂風呼嘯中,他大喊到:
“是你搶走我的二十年!是你這老賊欲奪我軀體,再活一世,是你欲殺了我,還敢在此狺狺狂吠!”
“哈,你是這麼告訴其他人的?你是這麼欺騙自己的?”
業障所化的青月君冷笑一聲,它的聲音徒然變得陰冷起來,它大叫道:
“那你為何不告訴那些信任你的人,告訴他們真相!
若沒有本君附身於你,天生惡疾的你,根本活不過十歲!是本君以最後的靈力治好了你,是本君救了你!
作為報酬,本君借你的軀體共生,與你相伴重活一生,難道有錯?
你為何不告訴他們,當年卻邪遺失,崑崙大亂時,是你求本君救你的你這背信棄義的無恥小人!
你不說,莫非是怕那些被你稱作‘朋友’的人,鄙夷於你?
呵呵,你這樣的賊子,還有何顏面自稱俠客?
當真是笑死個人了。”
“我給你二十年了。”
面對業障重提當年之事,花青咬著牙說:
“你救命之恩,我早已償還!”
“呵呵”
青月業障冷笑一聲,並未回應,場中焦灼繼續,花青的抵禦越來越弱,屬於他的意識和記憶,正在被腦海中翻滾的殘響攪亂開來。
青月君早已死去,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