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公公一抖,趕緊接旨。
“慢著。”長孫皇后嘆口氣道:“陛下,那個喊冤的宮女已經在上河苑司職有兩三年了,向來本份,這次事出突然,跟尚秀局實無太大幹系。陛下若要責罰,廷杖即可,也算給她們長長記性。看在她們這些年倒也盡心的份兒上,還是免了徙黔州充營ji這一條吧。”
李大帝手指頭在案子上輕彈一陣,才點點頭道:“也好。”說完衝錢四道:“去跟尚秀局的幾個說,讓她們回頭去謝皇后恩典,若下次再有紕漏,朕將她們滿門抄斬”
“是”錢公公趕緊點頭,轉身出去了。
李大帝眯著眼再次沉默起來。
長孫皇后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輕嘆一聲,也不再說什麼了。
“啟稟陛下”結果錢公公的聲音又在御書房門外響起。
“什麼事?”李大帝知道錢四不會傻到這時候沒事兒找事兒的來觸這個黴頭,所以耐著性子冷聲問道。
“內衛傳訊,江夏王爺去了大理寺,如今已經與鄂公各自回府了。”錢公公聲音裡透著欣喜。
“哦?”李大帝眉頭一挑:“進來詳奏”
“是”錢公公再次進了御書房。
“詳細講”李大帝催問道。
連長孫皇后都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是”錢公公點點頭講到:“內衛傳訊,晉王先是去了趙公府,後又至江夏王府。之後扶風侯李逸也從小李莊快馬去了江夏王府。江夏王爺與晉王、扶風侯在書房商議後,直奔大理寺,對御史臺褚大人、大理寺孫大人、刑部張大人說,三位公主乃皇室宗親,名列宗譜,按《禮典》‘八議’首條,屬議親之闢,不涉刑書。即便有犯法之事,也該由皇室宗廟按宗法處罰,宗廟自有宗廟法度,與外臣無涉,輪不到三司辯議。三司將案子審好就行了,其餘的用不著他們管結果三司官員都沒話說了,誰也不敢再在這事兒上做文章,如今三司已散,宮女鳴冤案擇日開審。江夏王爺、鄂公均已各自回府。”
李大帝點點頭,揮手讓錢公公退下後。長吁一口氣,衝長孫皇后笑道:“以道宗與為善的性子,是斷想不到用《禮典》做文章的,這法子,肯定又是李逸那個小子出的。”
長孫皇后笑著點點頭:“另闢蹊徑,直指要害,樂休從來就是這個套路。”
李大帝搖頭笑道:“呵呵,大家都在為該不該執行法令爭執,偏就這小子想得出,居然拿出宗廟《禮典》做文章,哈哈,典大於律,這次連登善(褚遂良)和玄威也吃個啞巴虧,偏還就說不出個錯處來,哈哈哈。三司官員爭執的面紅耳赤,結果卻是爭也白爭,這事兒就輪不到他們管。你說,這叫三司的官員情何以堪啊?哈哈哈哈”李大帝說著說著哈哈大笑起來:“這刁鑽的說法,真虧這小子想的出來”
“若不是這事兒牽涉了紅兒、雁兒兩個,怕是這小子也不會從他的小李莊鑽出來。”長孫皇后看看李大帝道:“這婚事已經拖到現在,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陛下您看是不是挑個日子將這婚事辦了?”
“不急”李大帝搖搖頭:“這小子就得吊著他,否則,想讓他出力,就得大費周章。”
長孫皇后皺皺眉頭道:“若陛下真想這小子為國效力,何不直接給他個官職?雖然之前咱們議過用於不用之事,但如今看來,這小子著實可用。”
李大帝再次搖頭道:“非朕不想用,但這小子前後做的這些事,所知者皆是重臣,下面官員皆無所知,若是貿然啟用,一來恐惹民間非議,二來恐難服眾啊”
長孫皇后想了想,點點頭:“倒也真難為樂休了。別的不說,就是遼東這一次,依他的功勞,封個公爵也不為過。可偏偏這事兒不能宣之於口。難得他居然一句怨言也沒有,甚至連福之、寶琳這等至友也未提及。也正因為如此,我才認為,他這婚事不宜再拖。”
李大帝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後,突然問道:“這次的宮女鳴冤案,案情之匪夷,確是少見。皇后以為三司當如何斷處?”
長孫皇后沉吟半晌後搖頭道:“案情雖然匪夷所思,但卷宗上看,實在沒有什麼疑點,怕是三司也難翻案。”
“一室之內,四人同時自縊,而且方式不同,這要是沒有隱情,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信的。可偏偏這卷宗上看不出疑點,這等奇案,難怪引得京城沸議了。”李大帝也緩緩點頭,然後道:“張亮無才,登善耿直,玄威中正少謀,這案子在他三人手裡,怕是查不清楚的。”
“難道陛下想讓……”長孫皇后試探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