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回來說起遇襲之事,若沒你替他擋箭,恐怕我尉遲家就此絕後了。要知我爹孃至今,膝下兒女也只有我兄妹二人,所以此話絕非虛言。於你而言,擋箭之舉或是一時義氣,但於我尉遲家而言,就是事關百年延續的大事。於我而言,你此舉對尉遲家可謂恩重如山。你李家只有你一個子嗣,若你遇不測,李家豈不就此湮沒?所以你救了我尉遲家,我就替你支撐李家,至於李家是否得以延續,此乃天意,非人力可求,但我之所為,是道義,縱然孀寡一世,我尉遲紅亦無怨無悔。”
震憾,目瞪口呆,無話可說。尉遲紅一番言語,實在令我這自詡受過現代教育的人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這“道義”二字,更是直指本心,讓我一百二十度仰望。一個古代女子對“道義”二字的理解和執行,雖然偏執,雖然狹隘,但卻如此的純粹。純粹的令人敬佩,令人歎服。
突然覺得自己跟眼前的尉遲紅比起來很渺小,很可笑,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做什麼。而相對而言,無知的竟然是我這個自認為什麼都知道的人。在現代接受流水線教育的時候,從小所學的一切知識,都是為了讓自己將來能掙大錢,讓自己透過層層考試去追求人上人的地位,讓自己更加油滑市儈的去適應這個經濟社會,從來沒人教過什麼叫“道義”,也沒有人講“道義”,當“道義”二字已經成為某些人嘴裡自吹自擂的笑料時,我們內心的“人性”竟然已經如此淡漠。我們究竟是進化了還是退化了呢?
儘管可能我能想出一百種理由去駁斥尉遲紅的迂腐、封建、狹隘、不知變通等等等等,但與一個身體力行去實踐自己“道義”的女孩子相比,我有資格去評論她麼?
起身,恭恭敬敬向尉遲紅行禮,今天受教育的是我。一個女孩子讓我知道了我們偉大文明得以延續的由來。沒有他們這些固守自己心中“道義”的人,豈會有我們後世所吹噓的文化底蘊?和他們相比,真正可憐的原來是我們這些自詡聰明懂得變通的人。
“夜深了,夫君身體還需好生休養才好!”尉遲紅看我有點兒呆愣,輕輕給我摻起來:“夫君且先去安歇吧。”
點點頭,今天的震撼太大了,一時消化不了。
雙兒伺候著洗漱完畢,我躺了床上久久不能成眠。悄悄自己起來,開了窗,望著窗外一輪明月,第一次有了一種歸屬感,一種找回嚮往已久東西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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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十五年五月二十,是二十四節氣的小滿。
自打跟尉遲紅一番長談後,已經過了兩天,我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的這個天降媳婦,甚至心理還慶幸不已。
一早起來,跟笨笨玩了一會兒,好些日子沒跟笨笨嬉鬧了,若不是肩膀上的傷還沒徹底好透,很不得抱了笨笨地上打滾。
“夫君肩上傷還未大好,切忌不可崩裂了傷口。”尉遲紅看我玩的有點兒過分了,一旁勸了一聲。
“好!”我點點頭,用沒受傷的手擼擼笨笨的頭,結束了根笨笨的遊戲。
說來也怪,快一歲的笨笨對於尉遲紅很認同,有時候尉遲紅一個眼神,笨笨就能立馬乖下來,以前也只有雙兒有這本事,真不知道尉遲紅如何做到的。
“剛才鐵牛來說園子裡的西紅柿架子已經搭好了,想請你去看看呢。”尉遲紅遞給我一杯茶:“嚐嚐,才煮的,好喝不?”
“好喝,夫人煮的都好喝!”一口給茶灌下去,燙的直伸舌頭。
“瞧你,慢點兒不會!”尉遲紅又好氣有好笑的。
呃——這心裡怦怦跳的厲害,有點兒手足無措,兩輩子都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種情況咋處理。趕緊說:“我去看看鐵牛搭的架子。”說完就跑了。
鑽了園子裡這心裡才好些,抬頭看見鐵牛正蹲了地裡澆水。
看看已經長到近兩尺多高的玉米,這個開心。
“鐵牛!”叫了一聲,自己也鑽了地裡面。
“東家!”鐵牛回頭看見我,連忙招呼。
“忙你的,我看看這架子!”我揮揮手。
低頭看鐵牛給西紅柿搭的架子,這架子搭的結實,而其高度長度都符合要求。就等了出蔓後綁蔓、整枝了。由於前期分枝的活路做的細,這後期要好管理不少。
現在唯一要操心的就是授粉和後期的人工摘心封頂,再等等,終於就要有番茄炒蛋吃了。
授粉?好像需要蜜蜂吧,靠人工的話,將來大面積種植了,哪有那麼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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