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兩筒飲料,遞給方翔一筒,他自己也坐下來,一邊喝一邊講起他在美國的坎坷經歷。說到方翔的母親,老人的眼淚流出來。他動情地說:“我走的時候,她才十幾歲,還是一個小孩子呢。她特別老實,不愛說話。有一年,她家裡菜園的西紅柿紅了第一個,她摘下來,給我留著。我那時在鄰村給人打短工,一個月後才去她家,那時,滿菜園的西紅柿都紅了,而她給我留的那個西紅柿都爛了。”
方翔一直在想著那個遺像。他幾次都想問這樣一句話:“舅姥爺,你不是死了嗎?”
可終於沒有問出來。
他怕這是個誤會,或者是自己的一個錯覺,惹舅姥爺不高興。
老人又問了一些方翔現在的生活情況,然後說:“明天,我就給你辦出國手續,你跟舅姥爺走吧,到美國去。不過,走之前,我要去你家看看你母親的骨灰盒。”說到這裡,老人又哽咽了。
方翔對舅姥爺有了些信任。
他在心裡設想著自己到了美國,成為舅姥爺公司的董事長,開著高階車,住著高階房,手下有一群黃頭髮藍眼睛的打工者……越想越興奮。
夜已深,老人打了個哈欠,說:“方翔,洗漱一下,我們睡吧。”
方翔讓舅姥爺先洗漱。
舅姥爺就先去了洗手間。過了一會兒,方翔聽見他在洗手間裡呻吟了一聲。
他急忙跑過去,大吃一驚──他看見舅姥爺的臉上在流血!
“沒什麼,沒什麼。”舅姥爺對他說。原來他在用剃鬚刀刮鬍子,不小心把左臉颳了一個口子。
睡時,方翔說:“舅姥爺,你睡床上,我睡沙發上。”
舅姥爺說:“好吧。”
燈關掉後,房子裡一片漆黑。方翔的心裡又充滿恐懼。
很快,他聽見舅姥爺睡熟了,發出鼾聲。
方翔卻睡不著。
他瞪著雙眼,一直到半夜還醒著。
他回想自己進樓時的一幕,越想越怕。
他想問個明白,否則,他怎麼也不踏實。
“舅姥爺……”他小聲叫道。
舅姥爺沒醒。
過了一會兒,他又叫道:“舅姥爺。”
夜很靜。
舅姥爺還是沒醒。
他猶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