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煙根本沒來得及思考,就做出替容天德交錢治病的決定。
她恨容天德,在容天德擠兌她討好白美麗母女的時候,她不止一次希望容天德不得好死。
但容天德能否活下去的權利交到她手中時,她心軟了。
如果非要找個心軟的原因,就是六歲之前吧——
那時候,容天德也曾把她捧在手心,拿錢供她學鋼琴舞蹈,帶她去爬山滑雪……
雖然不知道等著她的將會是什麼,但她不想為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
算了下所有積蓄,前幾天顧行剛給了十萬,加上謝家人訂婚給的紅包,十六萬綽綽有餘。
容煙拿著繳費單心事重重走出病房。
“需要錢麼?”顧行叫住她。
她搖頭,“暫時還能應付一陣子。”
“這個時候別逞強。”顧行把她擋在電梯口,目光十分溫和,“如果我沒猜錯,謝楚別墅的裝修提成還沒到賬,現在你只有那個十萬的卡。”
她怎麼也沒想到,顧行會如此瞭解她的經濟狀況。
“還有謝家人給的紅包。”她低聲回。
“昨天你已經和謝楚劃清關係,就該把謝家的東西還回去。”顧行扳過她上半身,逼她和自己直視。
她苦笑,“彩禮聘金都被謝楚寄存了。我手裡只有謝家給的紅包,昨天去謝家太匆忙,本想著今天下班後親自還給謝媽媽的。但現在救命要緊,只能先用一下。”
顧行伸手拿走她手中的繳費單,“我去繳費,但有一個條件,你今天必須把謝家的錢分毫不差地還回去。”
容煙愣住,還沒應聲,顧行已從電梯下樓。
這時,醫生們已經把容天德推進專用手術通道,她急忙跟過去。
手術室的門很快關閉。
容煙坐在等候椅上撥白美麗的電話,三次都無人接聽。
白玖凝的也是如此。
她們不接,容煙就不停地打。
把容天德推給她,她們也別想過消停!
“從你接到醫院電話那刻,就應該放棄對別人的所有幻想。”不知何時,顧行已坐到她身旁。
容煙痛苦閉眼,“白美麗母女把他榨乾,騙他應下所有債務,就一腳把他踢開了。”
“半路夫妻,難有真心,也在情理之中。”顧行反應很平淡。
這話令容煙很冒火。
出於道義,她覺得顧行該狠狠罵她們一頓才解恨。
“幸好我及時出現,你才沒和白玖凝那個沒良心的訂婚!”
“當初是因為祖母忽然去世,沒有再演下去的必要。我能及時止損與你無關。”顧行直接否定掉她的功勞。
想到顧行剛剛替她支付的醫藥費,她避開這個話題,“你一夜未睡,早點回去吧,我就算再恨他,也要等手術結束才能離開。”
顧行起身,深深看她一眼,“有事記得打我電話。”
她朝顧行點頭,在顧行等電梯時候喊了聲:“謝謝。”
顧行身體頓了頓,沒有回頭,直接進了電梯。
手術室門口的燈光,刺得容煙煩躁不堪。
摸遍身上也沒找到煙。
她裹緊大衣來到下面的超市,找到自己常買的牌子,結賬後坐在一樓的臺階上抽起來。
一根又一根。
刺耳的救護車從外面呼嘯而來,停在主路上。
一個年輕女人被從擔架車上推下來,匆匆送進急診室。
三名家屬緊跟而去。
救護車離開的時候,一個落寞的男人才從車上跳下來。
男人忽然在她對面停下。
容煙吐著菸圈兒,抬眼,周庭瞬間映入她的眼簾。
周庭一向注重外表,現在下巴上胡茬隱隱,眼窩深陷,眸底漾著抹猩紅,好像幾天沒洗臉的模樣。
“給我一根。”周庭徑直坐到她身側,嗓音喑啞。
他身上有濃濃的酒味,容煙猜到剛才被推進急診的應該是華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