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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我的變種能力為什麼這麼羞恥 第80節

拉斐爾·桑西緩慢眨眼,停在枝冠上的小小蝴蝶飛舞起來,繞著他跳了一支輕盈的小舞。

難以置信,這麼小的蟲子卻能掀起這麼龐大的颶風,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抹過去的幽魂裡能容納如此繁多的情緒。喜悅、悲傷、溫暖、喜悅、痛苦、喜悅、愛憐、喜悅、厭惡、喜悅、喜悅、喜悅……愛慾之火燃燒得如此兇猛,燃盡了柴薪,在最為旺盛的時刻被定格下來,將會永恆地燃燒下去。

“還能是誰呢,福爾摩斯先生?最初時畫作是樸素的,人們在巖壁上塗鴉狩獵;緊接著人們描繪神靈,相信不可知者的偉大和自己的謙卑;隨後技術的更迭助長了人性之美,我想狩獵和神靈在這時候達到了最佳的平衡,啊,那正是我所誕生的時代,我所生活的時代,我畫下所有畫作的時代;再然後作畫迴歸生活,除了手段改變外,生活的本質從未更易,生活就是狩獵,我本人從未真正喜愛過這樣的風格;再後來畫作的物件成了懷疑,人們不再描畫自己眼中的神,而是描畫神靈本身,至少它們很有趣。在這之後的畫作會變成什麼樣子,恐怕福爾摩斯先生已經無法欣賞了;坦白說,人們能做的也不過是對過往的重複,佳作都成了歷史,畫作不再重要,重要的變成了概念。”

桑西平靜地說:“然而,無論繪畫將會如何發展,無論人們試圖藉由畫作表達何種理論與情感,古往今來的所有畫家所能取得的最高成就也不過是與我同列,而絕無在我之上的可能。”

“即使是神?”

“尤其是神。”

第94章 第三種羞恥(25)

神。

在此之前福爾摩斯從未對這一概念有過研究,他幾乎沒有閱讀過任何一本描述神靈的書籍,只是出於破案的需要粗略瀏覽過相關的資料。

不同的教派對於神靈的認知大相徑庭,在福爾摩斯看來,傳說中全知全能全善的神不可能存在,然而那些擁有極為強大力量、性情十分古怪的“神靈”——某種意義上說,不過是另一種型別的人。

像這樣的神或許是存在過的,甚至很可能現在依然存在。

眼前這位不正是一種神靈?即使他自己似乎並不這麼認為,只是謙遜地自稱為一幅畫像。

“神是什麼?”福爾摩斯充滿好奇地問。

桑西說的話太狂妄了,儘管拉斐爾·桑西本人應當有資格這麼說,但眼前的這道幽魂到底算不算是拉斐爾?他說起神時的口吻如此篤定,讓人不能不相信他確實瞭解神,甚至曾與之相處。

“借用你的邏輯,歇洛克,神是自然本身。”桑西回答,“你無時無刻不在與他們相處,但很難意識到祂們的意識。當你意識到的時候……通常是在災難發生的時候。”

他轉過頭,看向舞臺上的男孩。他的雙臂開啟如雙翼,朝著光芒所在的方向仰頭。那張小臉圓潤得毫無稜角,卻依然稱得上光豔動人。

他仍舊順著被拋甩的方向攀升。彷彿被撕下翅膀只剩殘軀,藉著風力拼命逃離的小蟲。他飛翔的姿態如此竭力,幾近絕望,而這絕望描摹出了那張靜靜懸停在他身後,無聲地注視著他的蛛網。

攀升。攀升。攀升到最高處。圓月中框入了飛翔的小格雷森,在他腳下拉出一道扭曲的、彎折了數次的長影。

海中的黑影長如飄帶,在緩慢起伏的水波中翻折變幻。

其中的一根如生長的珊瑚般凸出水面,蠕動著,在布魯斯好奇的眼神中變成了人形。

人體的線條逐漸清晰,並且清楚地和周圍的環境區分開來。每一根線條都是柔和的,彷彿從千萬次掃過紙面的稿線中精心挑選而來,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哪怕只是是十數條線也能將紙面塗成色塊,經過千萬次描畫的紙面只會變成純黑。

從一團被鉛筆塗黑的色塊裡選出的線條,和不打草稿直接畫是沒有區別的。

可是,假如不從千萬條線中挑選,為什麼這些線條會那麼完美?

真讓人困惑不是嗎?明明只是線條而已,線條有什麼特別的呢?但只要你真正站在它面前,親眼目睹過它,就會知道那根本就是兩種概念的東西。

它看起來也比實際上更大。

很多畫像都能做到,要空泛地講些技巧的理論也很簡單,無非就是對空間的運用啊,光暗的對比啊,色彩的巧妙啊。

甚至不需要是傳世名畫,連傑作都能有這種效果。

那和眼前的這玩意根本不是一回事。

線條微微地浮動著,輕輕地顫抖著,柔柔地飄蕩著。就好像烈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