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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我的變種能力為什麼這麼羞恥 第77節

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嗎?

“不。”亞度尼斯的聲音依然輕柔,“比這更混亂,更廣闊,更復雜,更……”

祂的歌聲停下了。戛然而止。甚至讓他感到有點不適。彷彿習慣了巨響的人突然來到寂靜處,相比起外界變安靜這種可能,這個人會更疑心是否自己聾了。

“……痛苦。”

這個怪物用人類的語氣說。

祂——他聽起來不是很確定。然而他又如此美麗,他的聲音,他所發出的人類的聲音,明亮得像是霧靄中的一束輝煌金光,如此稀薄,由此愈發明亮,如此明亮,由此愈發稀薄。他的不確定因此顯得天真起來了,卻並非孩童的天真,而是……

……被脫光了衣服後,還會咬著指頭說“哥哥你在幹什麼”、“感覺好奇怪,痛痛”的天真。

直白地形容,天真得像個生理弱智。

“唔。”亞度尼斯含糊地說。

祂聽起來不打算爭辯,也不否認他的想象。那麼事實和他的猜測大概相差無幾,從生理——如果這個詞能用來形容亞度尼斯的話——上說,祂沒有這種功能。

祂沒有痛苦這種功能。

祂沒有所有和情緒有關的功能。

他指責的話竟然是真的。祂真的沒有那種東西。

康斯坦丁在幻覺中眨了一下眼睛,想要看清亞度尼斯的表情。他用力轉動眼球,血霧淡去,他的視線慢慢清晰。

“康斯坦丁。”亞度尼斯說。

祂的聲音裡帶著疑惑,究竟是偽裝還是真實呢?康斯坦丁渙散地想著,他覺得這個怪物假裝自己是人類太久了,不是以人類的時間觀念為尺度的太久了,而是以祂自己為尺度的“太久了”。

此刻他正在生死的交錯之間。不過這不是值得多考慮的事,總之他已經經歷過太多遍了,死而復生是神蹟,而神蹟又往往是重複出現的。以人類的標準說,他會死去無數次,又復活更多次,那都不是真正的“消逝”。

“喂,弱智。”康斯坦丁說,“我怎麼還是看不見你?”

他感到一抹淡淡的煙氣覆住他的雙眼。

他看到了——

那抹煙氣重新遮住了他的眼球。

“不必說。不必想。忘記吧。”亞度尼斯說,“你明知道這對你沒有好處。”

康斯坦丁並不答話。他做過的沒有好處的事情多了去了,為此也算是吃盡苦頭,然而下次碰到了,他還敢再做。他只是沉默地體會著。

這個怪物假裝自己是人類實在是太久了。

“我們還沒有散完步。”他說著,舉起自己始終被亞度尼斯握住的那隻手。

亞度尼斯點了點頭,又重新帶著他往前。

這裡依然是哥譚,卻變了個模樣。康斯坦丁用煙霧般的感官俯瞰這座城市,看到了精密且工整的幾何結構。地上的建築和地下的管道構成了花田般絢爛的紋理,色澤豔麗,如同被攪散的彩虹。

這是一座墮落的城市。

人類的情緒在拼盡全力地燃燒,於是滿城都是星星點點的微光,像花田中飛舞的螢火蟲。康斯坦丁意識到他們都是快樂的。當然,他們痛苦、絕望,可他們都無比快樂,滿城都是縱情的歡笑。

他忽然意識到,哥譚絕對是一座景色優美、氣氛溫柔的城市。

“我……”康斯坦丁若有所思地說,“我瘋了?”

亞度尼斯中肯地說:“應該沒有。”

因此康斯坦丁明白過來:“我瘋了。”

“沒有。”

“你不懂。”康斯坦丁說,“你是個弱智。”

“……我不喜歡你這麼叫我。”亞度尼斯說,“你真的沒有瘋。”

“給我證明。”

“有一個非常簡單而且易於操作的判斷方式是,當你明白到你的狀態不是正常人類應有的狀態,並認為自己可能瘋了的時候,”亞度尼斯說,“你恰好沒有瘋。”

康斯坦丁認為這話有道理,沒有提出異議。

他們肩並著肩漫步,時間長得沒有終點。康斯坦丁認為這種無聲的步行很適合用來想點什麼,可實際上他什麼都沒有想。大部分時間他都頭腦空空地跟著亞度尼斯的腳步,少部分時間,他在聽亞度尼斯輕盈的歌聲。

他的生命正在重燃。

這感覺很美好。

就像被惡魔追著咬了幾年,每時每刻都繃緊了神經,最後靠著犧牲某個朋友脫困;就像在那之後,他抽掉幾盒絲卡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