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聳人聽聞的故事是聽誰講的,現在已不可考。不過,籠罩著半坡村的晦氣卻從此就沒有斷過。
解放後,半坡村仍然是地處偏僻,交通不便,出山、進城徒步要走兩天一夜。外面的人不願意進來當幹部,村裡人又不願意管閒事兒,已經到了八十年代了,村長還是幾十年前的生產隊長連任的,老眼昏花,成了聾子的耳朵——擺設。
半坡村的年輕人只要有機會出去念點兒書的,日後就都把爹媽接出山去,一去不回頭。稍有點兒頭腦的人家,也都慢慢地離開了半坡村,另謀出路。
剩下來的,都是那些輾轉流浪到此,對“背井離鄉”深懷恐懼的莊戶人。他們老守田園,沉湎於“一畝地,兩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兒”的安閒日子,倒也自得其樂。
半坡村一帶最要命的是根本沒有路,步步都是在暗無天日的森林裡像野獸那樣鑽進鑽出,連那些常年在深山老林裡穿行,對山嶺密林如履平地的皮貨商人,都漸漸地懶得進來了。村民們吃個油鹽醬醋,買點兒針頭線腦等生活用品,就靠每個月來一回的進山貨郎。一封信從山東老家寄到這兒,要幾個月甚至一兩年的時間,所以時間長了,人們就都懶得寫信、寄信了。
既然沒人願意嫁進這個鬼地方,村子裡的男女也只好就地取材,利用本地資源,近親通婚,生出的孩子十有五六帶著殘疾。缺胳膊少腿的都是小事,怕就怕那精神有缺陷的痴傻孩子,不知操碎了多少父母的心。
苦悶的半坡村人萬般無奈之下,只好依靠封建迷信來麻醉自己。
說到這兒就不能不提到老八。
老八跑到半坡村來的時間不短了。至於他究竟是何方神聖,又為什麼孤身一人跑到這個鬼都不想停留的地方來落草,誰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日子過得艱難,誰還有那份兒閒心?
可是,在半坡村,只要老八說是“東”,就絕沒有人說是“西”。
他粗通醫術,能說會寫,和藹可親。誰家有個頭疼腦熱、傷筋動骨、生兒育女的事,都得求老八。誰有個小毛小病的,只要從他那裡拿點兒黑乎乎香噴噴的藥膏,融在水裡喝了,就能止疼消炎。
他們當然不懂得,那其實是老八在深山裡私種罌粟,熬製的大煙膏子。
因為老八識文斷字,村裡有些見識的人家就把小孩子集中起來,交給老八,讀書習字。
記得剛來那時他還長著濃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