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水泠泠的,像玻璃似的透明。她用手小心地把那蘑菇摘下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好香啊!
香味過後,她突然覺得蘑菇又臭了,惡臭惡臭的,讓她感到一陣陣噁心。
她把蘑菇一下扔得遠遠的,可是臭味兒卻越來越濃了。
她厭惡地抽了一下鼻子,發現那臭味來自屁股下面的那截朽木。
她從坐著的地方滑下來,走到倒木的一頭,彎腰一看,空洞洞的倒木心裡,胡亂塞著堆什麼怪怪的東西。
仔細一看,那竟是具屍體!身上的肉已經所剩無幾,臉上黑乎乎的幾個洞,分明是個骷髏,還少了一條胳膊。
桔子媽一下子想起了大黑狗叼回來的那隻人胳膊。
她感到受了強烈的驚嚇,便突然歇斯底里地朝著林子裡大喊起來:“狗蛋兒!狗蛋兒啊!你在哪呀?”
林子裡沒有人應,只有她自己發出的聲音在山林之間引起了一陣陣迴響,“嗡……嗡……嗡”的,女人覺得渾身的毫毛根根直立起來。
躺在軟綿綿的地衣上,狗蛋兒四仰八叉地迎著枝葉間篩下來的絲絲縷縷、碎金子一樣的陽光,覺得十分受用。
他眯縫著天真的眼睛,密密的樹葉在光暈裡變了形,奇形怪狀的,非常有趣,在他面前微微搖晃著。
狗蛋兒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臉上露出一種吃奶的嬰兒般的滿足。
二十多年來,爹媽和奶奶、姐姐老是把狗蛋兒當作孩子,狗蛋兒自己也就覺得自己是個孩子了。
所以,直到前些日子,他還一直滿足於作為一個孩子的快樂。
可是,那個下午,他的生命裡頭的某些東西,一下子被喚醒了。現在,他原本安靜的內心,常常產生一陣陣躁動,使他想做點兒什麼,可究竟做什麼,怎麼做,卻茫茫然沒個頭緒。
按照狗蛋兒的性格,他是不會一個人跑到這座林子裡來的。這個叫大人們談之色變的地方,讓狗蛋感到害怕。
那天中午,狗蛋兒正百無聊賴地在村頭上轉悠著,就見二柱子和他的啞吧女人出了村子往這座很少有人進去的林子裡走去。
好奇是孩子的天性。狗蛋兒雖然二十多歲了,可還保持著這份可貴的好奇心。他偷偷摸摸地跟在兩人後面,上了山。
二柱子是個小個子男人,他的一條腿好像短了一截兒那樣,一步一搖,還蹦蹦跳跳的。而他的女人卻高大白胖,走起路來腰肢一擺兩擺,讓狗蛋兒覺得心裡有點兒癢癢的,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兒。
樹林裡的光線暗多了,路也越來越不好走。
狗蛋兒跟在他們的後面,不知了又走了多遠,漸漸地,就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兒了。只聽到傻二柱子“呵呵呵”的笑聲,從密密的灌木後面傳來,好像誰在用手撓他的癢癢肉兒一樣。
狗蛋兒覺得二柱子一定是找到了一棵大人參,要不就是揀到了一堆好蘑菇,不然的話,有什麼值得這麼高興呢?
狗蛋兒把擋在面前的灌木撥拉開,爬上一座小山包,往下一看,立即就目瞪口呆了。
一團白花花的東西正在綠綠的草叢裡翻滾,二柱子的傻笑聲就是在那團白東西的下面發出來的。
狗蛋兒突然像被電擊了一樣,渾身震動了一下,他看見兩隻又白又大的乳房一下子從草叢中翻飛上來,那上面大大的紫色乳潤,使狗蛋兒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他媽。
狗蛋兒看不清楚那瘋狂的女人的臉面,他只覺得那白色的肉體是那麼剌眼,把他的心惹得突然像小兔子一樣,在胸口裡四處亂撞。
狗蛋兒整個人呆在灌木叢裡動彈不得,他的眼睛和嘴巴一樣,張得老大,粘粘的口水絲絲縷縷,不知不覺中流到了胸前的衣襟上……
後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狗蛋兒看到那個肥白的啞吧女人慢慢爬了起來,她在草叢裡四處找她的衣服,然後一件件地穿上。而二柱子卻還賴在地上不肯起來。
……現在,狗蛋兒正躺在林中發著呆,他的眼前就是那個山坡下面的草地。那天的一幕就在那塊綠色的地方上演的,狗蛋兒記得一清二楚。
自從那天起,他就忍不住老往這林子裡跑了。
可現在狗蛋兒好生納悶:那天那一白一黑的兩個人,怎麼再也沒有出現?看著他們在草叢中嬉鬧的場面,使狗蛋獲得了有生以來最快活的感覺,他再也沒法把那場面忘記了。
眼下,他看不到所希望的情景,心裡有種莫名的煩惱,像一條蟲子似的,在裡面爬呀爬呀,想撓撓不到,想抓抓不著,整個人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