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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平眼前的學生街一如往常,渾濁的倦怠感和無力感與微弱的期待和活力並存。
光平剛踏入青木店門,店主就耷拉著嘴,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意外的人物,沙緒裡驚呼他的名字,佇在原地不動。
“抱歉,我來遲了。”
光平微微低頭道歉。他本想強裝冷靜的,但沉重的語氣出賣了他。
“你可以多休息幾天的啦,我本打算給你多發幾天假的。”
店主關切地說道,但是光平強顏歡笑,“我沒問題的啦,在這種時候,還是讓自己忙起來比較好。”
說完,他儘量讓自己步履輕盈,走出咖啡廳,上了樓梯。
到了三樓,他看到收銀臺裡坐著一個人,但並不是客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賭博紳士”井原。井原還是一身標誌性的三件套打扮,窩著身子在狹窄的椅子上坐著,他正在讀光平丟在那的口袋推理小說。
“井原先生。”光平向他打招呼,井原似乎吃了一驚,手中的書掉到了地上。“光平……”他看光平的眼神和店長一樣,充滿驚訝。
“井原先生在幫忙看收銀臺嗎?”
“不……今天看了今早的報紙之後就慌忙趕到這來了,感覺你今天可能不會來上班了,所以多少想幫你一把
“非常感謝。”光平不禁低頭道謝,沒想到大家都如此為他著想。“我已經沒問題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井原先生玩桌球去吧。”
他正要在收銀臺坐下,井原卻一把推開他,其力量讓光平有些吃驚。
井原盯著光平的雙眼,沉聲說道,“你很痛苦吧。”
“我很明白你想要做些什麼來轉移注意力的心情,但現在的你有更應該做的事不是嗎?”
“但她的家人已經來了。”
“有些事,只有你才能完成。”
欺詐紳士繼續道,“今天你就快回去吧。”他的口吻有些嚴厲,雙眼中卻滿溢著春日般的溫柔。
光平低頭,視線落到了井原的腳上。正如他的紳士氣質,他腳上皮鞋被擦得閃閃發亮。
“那我回去了。”他下決心說道。“雖說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
“這樣就足夠了。”紳士滿意地用力點了點頭。
光平回到一樓向店長請假,店長也揮揮手應允了。
光平走出店鋪的時候,沙緒裡到他身旁溫柔握住他的手。
她纖手柔軟的觸感讓光平心裡平靜些許。“謝謝你。”光平道謝後,轉身離開了店鋪。
他來到MORGUE門前,正如他所料,店門上掛著“準備中”的牌子。現在還不到純子開店的時間吧,今天到底會不會開店還是個未知數。
咦?——擺在門外的橡膠樹盆栽讓光平感到一陣疑惑,純子非常珍視這個盆栽,她在打烊時一定會把它收回店裡的。
——難道媽媽已經來了嗎?
帶著疑問,光平推了推店門,只聽一陣風鈴聲,門被毫無抵抗地推開了。開啟門的一瞬間,一陣酒氣撲鼻而來,店裡的燈開著,純子在前臺裡。她枕著雙臂趴在前臺上,看樣子是睡著了。聽到開門聲後她睜開雙眼。
“是……光平嗎?”她的聲音非常沙啞。也許是哭了一整晚,她雙目紅腫,妝也花了。
“媽媽……這樣要感冒的。”
光平脫下襯衫往她身上披去,卻被她伸手製止。
“算了吧,廣美會吃醋的。”
“媽媽……”
她的右手還攥著一個平底杯,一個空酒瓶橫倒在她身邊。
光平仔細看看周圍,發現地上佈滿玻璃碎片,就像發生過大地震一樣,本應該擺在前臺上的酒杯和白蘭地全部砸碎在地上。
這時,純子手中的酒杯也摔碎在地上,其中一塊碎片滑到門附近去。
“光平……”
她緊緊抱住光平的腰部,像孩子似的放聲哭泣起來。光平把雙手放在她背上,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MORGUE的二樓有個大小約四榻榻米的房間,把爛醉的純子安置到那兒之後,光平離開了店鋪,這時他想起有東西忘在廣美的公寓裡了。
也不能說是忘記,畢竟這個東西不是他的,正是那本標題為“紫陽花”的小冊子。
——廣美每週星期二,就會到這所名叫紫陽花的學校去。這也許與事件有著某種聯絡……
從目擊她死亡的那一刻起,他的腦中就隱隱有著這種假設,但是之後遇上了一連